第七章(7.0)

 

So here I am, standing all alone.

 

Here I am, waiting just for you

 

第七章(7.1)

 

真是浪費了石川特意安排的時間的苦心呢。

 

還沒有穿上醫生白外袍的雪,站在醫院的某一個角落,看著因為白天而又人來人往的醫院景像。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還有在醫院之中來往著的病患、家屬、醫生、護士。。。

 

在哪裡的醫院裡都是這樣的景象吧。

 

有著比起其他地方還要更多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甚至是生離死別。

 

對於自己和花而言是如此熟悉的地方。

 

也是能夠給予自己和花最大安心的地方。

 

雪看著眼前的景象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伊集院醫生,」出聲叫喚的是不知道甚麼時候來到的小高醫生。

 

比起前陣子滿溢著的擔憂,小高醫生的表情顯得輕鬆很多。

 

是因為終於和寶貝兒子聯繫上的緣故吧。

 

心中擔憂的事情已經放下,整個人也顯得分外的愉悅。

 

看向小高醫生的雪知道負責追蹤病歷的Emma已經和小高醫生談過關於智樹的病情。

 

「怎麼了嗎?」雪迎向來人。

 

「和朝田醫生約好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吧,要一起過去嗎?」小高醫生帶著親切的善意。

 

路過這條走道的時候,剛好見到雪一個人獨自站著看向醫院的一切。

 

這樣出色的醫生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呢?

 

那是不自覺的、非常非常寂寞的神情。

 

自己也曾經露出那樣的表情過。

 

那是自己自責於照顧智樹的疏失時,只能選擇放棄智樹的撫養權和照顧權的時候露出的表情。

 

因為失去的是心愛的人。

 

因為心愛的人不在自己的身邊。

 

才會有那樣的寂寞流露出來。

 

「好啊,」與小高醫生一同走著的雪在轉瞬之間、毫無痕跡地就換上了平日慣見的笑容,彷彿剛剛的表情只是錯覺。

 

第七章(7.2)

 

而會議室裡,屬於醫龍小組的成員在雪和小高醫生抵達後沒多久,也已經集結完畢了。

 

討論的主題,是關於大谷洋介和大谷兼悟這兩個頭部連體的連體嬰的事情。

 

除了頭部的分離手術以外,另外還有循環再造以及兼悟的心臟問題。

 

「那麼龍怎麼決定呢?分離手術做還是不做?」雪抬起眼問著站在會議室前方的朝田。

 

在朝田回答之前,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會議室的一角的訪客。

 

既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的這個訪客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滿滿的疑惑。

 

朝田也對這個訪客的在場感到疑惑,所以遲疑了回答。

 

查覺到這一點,雖然誰也沒有問出口,雪泰然自若的回答,「就我所知,你們應該對於黑田律師並不陌生。因為雙胞胎的父母現在精神並不穩定,而且也反對手術的進行吧。所以。。。。」

 

「所以?」按捺不住疑惑的情緒,伊集院率先發問。

 

「所以暫時性的剝奪了父母的親權,」雪的話語依舊平靜。

 

「甚麼!?」眾人都不免發出驚詫之聲。

 

雖然這是一條眼前不得不為的道路,但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剝奪父母的親權可是從各種層面上來看,都是很嚴重的問題啊!

 

「即使現在已經在接受治療,但是要動手術的話,就必須有新的手術同意。在病患本人沒有同意能力的情況下,必須要有本人的監護人同意。如果沒有取得同意而動手術的話,很明顯是違法的。」雪說,「這樣的違法情事,讓所有為之進行手術的醫護人員來承擔責任,可是會讓所有人都丟掉行醫執照的。」

 

雪環視在場的人,「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也不可以讓他發生,是非常肯定的一件事情。考慮到這一點,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向法院申請這項權利,停止父母的親權。」

 

第七章(7.3)

 

「父母在孩子成人之前,具有照顧的義務,反過來說,父母有要求孩子服從的權利,這就是親權。根據法律,父親或母親對孩子濫用親權,又或行為不檢時,家庭法院可以宣告其親權喪失,也就是剝奪親權。所謂的停止親權,就是保護兒童不被惡劣父母欺負的法律,」雪做著說明。

 

雪又接著說,「這樣的話,即使沒有父母的同意,也可以為孩子動手術。不過這樣的話,父母一定會拒絕接受孩子的吧,日本並沒有成立收容這種小孩的機構。有權利提出停止親權的,也只限於親人和檢察官。」

 

「這點和美國不同,美國有專門的兒童保護與收容機構與機制,只要侵害孩童的權利,法官就可以將監護權裁判給對於孩子有利的那一方。甚至會暫時將監護權判給治療醫生,給與醫生在醫療上的完全裁奪權,也不需要擔心孩子沒有人扶養。」雪繼續說。

 

「不過這裡是日本,處理的方式就不能一概而論了,」雪看向一旁的黑田律師,「目前孩子的親權在他們的祖父母的手上。除了這點以外,為了能夠讓手術順利進行,黑田律師會提供相關的法律協助,以免有甚麼臨時的狀況發生。這就是為什麼黑田律師會在這裡的原因。」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確實黑田律師所擅長的是關於醫療糾紛的案件,不過雖然有律師可以商量法律上的事情,確保了權益,但還真是不習慣啊。

 

「以後也請各位多多指教了,那麼我就先在外面等了,」黑田律師這麼說著就離開了會議室。

 

「那麼,回到正題上來,龍的決定是甚麼呢?」雪看著朝田,「連體嬰手術就好像是馬拉松賽跑一樣,不是開一次刀就可以解決問題,是長久抗戰。依照這兩個兄弟目前所知的情形看來,後續看情況可能未來五年之內都會不斷進出醫院。就算是完全分離到出院,至少還要經歷五到十次的手術才能說是成功。」

 

第七章(7.4)

 

雪又接著說,「而且就算成功完成手術,後續的存活機率還是非常低。因為連體嬰手術,就算是醫學進步的現在,分離手術的成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不是分開就算了,之後還要經過無數的手術、術後管理。除了手術本身非常危險之外,有很大的機率是因為術後感染死亡的。最後生存率能夠到達百萬分之一已經是算很高的了。」

 

「所以除非會危及生命,否則是不會輕易採用分離手術的。在經過這段時間的延宕之後,這兩個孩子的生存機率大概更低,能活著完成分離手術大概只有千萬分之一吧,還要考慮後續的事情。就算如此龍的意願還是沒有改變嗎?」雪詢問。

 

「不過相對的,沒有採行分離手術,那麼一旦其中一個死亡另外一個也活不了。再考慮到心臟的狀況,就算在死亡後馬上進行分離手術,另外一個的生存率也很低。。。」雪分析著。

 

「對龍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患者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吧。那麼就算是百萬分之一也好,千萬分之一也好,總比甚麼嘗試都沒有就直接放棄的好,既定的方向是不會因為什麼而有所改變的。值得慶幸的是,如果要死,至少會先死在我的手上,而不是龍的手上,」雪的話語仍舊平靜。

 

「綜合以上,如果龍的意願還沒有改變的話,我可以做這個分離手術這就是我的工作,所以龍也不需要感到為難,」雪安撫似的說,「我和龍在這點上,應該說是一樣的吧,無法甚麼都不做,坐視患者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對於雪一連串的話,換來了眾人片刻的靜默。

 

松平醫生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過去總是接下絕對會失敗的手術。

 

之所以會被稱為絕對會失敗,是因為手術的成功率實在太低了。

 

就在這反覆的必然的失敗之中,自己學會了自我放逐與放棄病人。

 

重新燃起自己希望的,是那個稱呼自己為Super Doctor的病患。

 

因為有這些雖然微小但是仍舊會發生的可能性,所以才能夠對下個手術仍舊點亮著希望之光。

 

就此,自己也重新找回對於醫療的熱情。

 

第七章(7.5)

 

「嗯,」朝田點點頭,算是肯定了雪的問題。

 

「我知道了,就這麼決定了,」雪回答的倒也很爽快,同時一邊打開黑田律師離開之前所留下來的文件袋。

 

「不過,有這麼簡單嗎?」藤吉醫生看著雪有所疑問,「就算有了親權,可以進行手術。但是手術費用的負擔可是相當沉重的啊,並不是分離手術結束之後就算結束了。這之後可能還會要進行許多的手術與醫療過程,沒有雙親的支持,僅僅有祖父母的話,能夠支撐得下去嗎?」

 

「即便沒有經濟上的困境,現在的人手也是不夠的吧,」藤吉醫生又說,「恐怕不是這麼草率就可以進行的。還有明真那邊。。。」

 

藤吉醫生從各方面考量著,這也是醫龍小組正式介入這件事情以後,自己曾和朝田商量過的。

 

當時朝田卻只說了不需要擔心。

 

但,除此之外,甚麼也沒有多說。

 

在那之後不久,眼前這個宛若天使一般的女性,就在安排之下來到了北洋醫院。

 

很湊巧的,就在同一天,屬於明真醫療城神經科的二階堂與七島居然會不在北洋醫院裡。

 

這一切就好像是被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不過令自己感到不解的事情不只有這一件。

 

如果是擔心二階堂與七島會洩漏情報,現在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應該是與這兩人稱呼伊集院醫生為BOSS有關吧。

 

對於這些事情的困惑,同時也是在場人們的疑惑。

 

「明真那邊,鬼頭醫生已經同意了,相關的文件和程序都已經辦好了。」雪做著說明。

 

「不過,就算鬼頭醫生點頭,明真醫療城新成立的神經研究中心的負責人-主任教授長宗我部醫生,也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吧,」藤吉醫生說。

 

第七章(7.6)

 

「明真醫療城是日本第七個被承認做為心臟移植中心的醫療院所吧,神經研究是為了要更加擴大明真的規模與重要性的野心和企圖開始的,」雪思索著,「不過即便如此,明真醫療城的神經科在這之前,甚至可以說從一開始就存在著。」

 

「是啊,如果少了如此重要的科別,就不能夠算是一個完整的醫院了。也因此按照日本醫界的慣例,現在任職於神經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在這個領域之中也有相當的影響力。對內,是只要違抗他的方針,就會被打壓,不會讓他繼續留下來。對外,也有絕對的權威。日本醫局這個根深蒂固的陋習,無論經過多少年是不會改變的。。。」雪自顧自的說著,像是想起了甚麼,突如其來的沉默了。

 

沉默了一會的雪又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一樣,又接著說,「長宗我部醫生,在未來會忙得沒有時間理睬這件事情,醫療記者也會因為這樣將焦點完全從連體嬰分離手術上轉移的。等到他們有空注意到這件事情,主要分離手術也已經結束了吧。」

 

這回眾人的疑惑更深了,就連朝田也有了疑問,問雪,「究竟是?」

 

「鬼頭醫生應該對這件事情略有耳聞,也想藉此整頓明真醫療城。因為他很清楚,想要讓明真醫療城在神經醫學這個領域上有所進步的話,應該去除掉的沉痾,所以讓朝田醫生來找我的原因,有一半也是由於這個,」雪接著說的話語帶著玄機。

 

朝田醫生?

 

不僅僅是雪說的話中有著至今尚未解開的謎團,方才雪確實是叫朝田為龍的吧?

 

但現在卻改變了稱呼?

 

是因為朝田同意了為連體嬰進行手術的原因嗎?

 

在這之前僅僅是來評估,而這之後就是進入正式的治療過程了。

 

對朝田稱呼的改變成為了分水嶺。

 

不過還是很難理解啊,究竟是為了甚麼事情呢?

 

那麼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長宗我部醫生會忙到無法干預這邊的事情。

 

第七章(7.7)

 

「是過去的亡靈來襲了唷。總之,和目前要進行的事情沒有很大的關連性,只要知道長宗我部醫生無法來這邊做出干預,這點就足夠了,」雪轉移了話題,「那麼接下來是經費的問題。」

 

雪繼續說明,「經費批准的程序也都已經走完了,這是專門為了連體嬰而存在的基金會。從眼前的分離手術開始,到後續必須的種種手術和照顧,都會由基金會專案協助與幫助。黑田律師就是擔任監督與執行工作的律師之一,所以可以不用擔心。」

 

「這樣的話真是太好了,」聽聞這件事情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不過許可的速度還真是快呢。」

 

雪對此評語只是但笑不語。

 

因為基金會是遠在自己和花出生之前就已經成立的。

 

母親的雪莉中心與父親的製藥廠,兩邊的營收從自己和花存在在母親的體內,被斷定出是連體嬰的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每年固定挹注了一部分的金額在基金會的基礎上。

 

而當自己和花出生、歷經了分離手術,以及其後的大小手術和艱難的訓練而活了下來以後,在自己和花健康踏出醫院的那一年,就正式的成立了。

 

成立了之後,雖然實際上幫助過的連體嬰,因為產檢的發達而少了許多,但是也幫助了不少的家庭走過這段漫長的過程。

 

基金會的資金並沒有因此而減少。

 

自己和花是最好的代言人。

 

即便在眾多的罕見疾病中,願意為這一小塊領域付出心力的人相對的並不算多,但是基金會本身仍舊一點一滴的平穩向前進。

 

為了這些未出生就彼此相連的天使們。。。

 

第七章(7.8)

 

「剩下的就是人手的問題了,」藤吉醫生見雪沒有想要對這件事情進一步說明的態勢,於是繼續問著比起這件事情更為重要的事情,「這可就不好辦了啊。不單只是主刀醫而已,麻醉醫也好、手術護士也好,臨床工學士也好,甚至是必須要一同參與的小兒醫生目前都沒有適當的人選。」

 

藤吉醫生雖然這麼說,但似乎也知道雪能夠揭開一絲的曙光。

 

聽見藤吉醫生這麼說的雪翻開了剛才打開的文件夾之中的卷宗,看著文件念道,「考慮到這之後的照護,所以小兒科方面是東都大學附屬醫院的水尾若菜與藤澤 音羽,這兩位醫生。」

 

「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做為傑出的臨床工學士,但有與人交際恐懼症的野村 博人不自覺的喃喃自語,「那裡的小兒科可是頗負盛名的啊。水尾若菜與藤澤 音羽兩個醫生更是在當中的佼佼者呢。」

 

發現被眾人的目光注視,在經過先前醫龍小組磨練過後的野村醫生,雖然已經多少能和人有自信的互動,不過還是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要和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合作嗎?」做為輔助角色的松平醫生也感到有些訝異。

 

雖然北洋醫院本身就是婦科、兒科等各類科別所組成的綜合醫院,不過實際上能夠支援這回的分離手術的,可說是沒有。

 

不僅僅是做為明真醫療城一部分的北洋醫院裡的醫生,無法反抗明真醫療城所做出的決定,除此之外,技術上是不足夠支應這回的分離手術的。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一直都感到非常的煩惱。

 

而水尾醫生與藤澤醫生,也確實是日本在兒科這方面數一數二的專家。

 

甚至,這兩個傑出的醫生還與雪莉中心有現在進行中的合作案。

 

第七章(7.9)

 

不過,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夠取得合作,也和雪的真實身分有著很大的關連性吧。

 

知曉雪真實身分的朝田醫生、美紀、松平醫生和小高醫生都有了共同的認知。

 

而聽見東都大學名號的外山醫生則是感到訝異。

 

東都大學不就是自己的父親-外山政志所擔任教授的地方嗎?

 

和自己在北洋這樣默默無聞的醫院中,做著瞬息萬變的臨床醫療工作不同,走研究路線的父親也好,在大醫院裡工作的哥哥們也好,和自己走的並不是完全相同的道路。

 

但即使是這樣,自己仍渴望被父親、被家人所認可。

 

只是總是被父親忽略了。。。

 

這次自己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拜託父親的人脈關係,為兼悟和洋介兄弟找到可以商談、甚至是技術支援的醫生。

 

無奈自己所做的臨床醫學,和父親心中的期望有太大的差異,而且與優秀的哥哥們相較之下,自己一直以來都不被父親重視。

 

再加上東都大學與明真大學因為學校不同,在日本醫局之中是分屬兩個不同的派系。

 

所以實際上這件事情是無法達成的。

 

那麼為什麼眼前這個女醫生可以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呢?!

 

而且不只是這樣,就算在手術室裡,自己是不是也遠遠比不上他呢?!

 

比較過後的挫敗感在外山醫生心中感到分外打擊。

 

「嗯,神經學家的部分目前有大木醫生與小澤醫生等四位,器械護士包含石川在內,也有四位。麻醉醫與臨床工學士,則是由香川醫生和葉月醫生等八人協助與擔任。放射學家有歌川醫生等兩人。以上人員是由小森醫院方面做支援,」雪並沒有察覺到外山醫生的情緒,仍舊自顧自的說,「其他相關的人員、設備、經費,小森醫院那邊會和黑田律師他們合作處理。」

 

「不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藤吉醫生問,「東都大學和明真大學的合作啊。。。,還有小森醫院,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並不需要擔心,朝田醫生知道的吧,我不是一個人孤軍奮鬥的,」雪說,「為了能讓醫生專注在醫生應該專注的事情之上,有許許多多的人們為此付出努力。」

 

第七章(7.10)

 

「因為想要創造的,是一個擁有最高醫療理念的地方,同時也能夠兼顧到利益的營收。這樣的環境只有一個人是做不到的,只有醫生、護士是做不到的。唯有集結許許多多的人的不同力量才能夠讓這個夢想不再只是夢想而已,」雪繼續說著。

 

這也是雪莉中心之所以成為雪莉中心的緣故。

 

一開始就是為了那些因為醫療而受苦的人們所存在的。

 

不單只是醫術的問題而已。。。。

 

和醫術一樣,經營也是讓醫院能更正常運作的關鍵。

 

甚至可以說,這兩者是一樣的吧。

 

不管甚麼樣的病痛,患者所感受到的痛苦一樣的。

 

一個人人都可以接受醫療的地方就是基於這樣的理念而存在。

 

而之所以雪莉中心可以歷經無數的困難發展到現在這樣的模式,那是因為這些會長久在雪莉中心工作的人們,都曾經為了相類似的醫療困境感到痛苦過。

 

或有人是自己的夢想被毀滅了,或有人是失去了親愛的家人,或有人。。。。

 

這種種理由、緣故,促使了雪莉中心能夠發展到現在的規模與在這條理想和夢想的平行線上找到了平衡點,競競業業的前進。

 

善田秀樹,同時也是北洋醫院院長,對於雪的這一番話有所感慨。

 

是啊,這是自己行醫、甚至是成立北洋醫院的理念。

 

但是,自己只是一個人孤軍奮戰著。

 

做為醫生,也同時是醫院經營者的這兩個角色,自己確實是無法兼顧的。

 

所以才會被外資、被明真醫療城所併吞,不得不屈服於現實的殘酷。

 

因為只有一個人的自己,辦不到這所有的事情,也無法兼顧夢想與現實。

 

院長也很清楚雪的真正身分。

 

透過雪所行事的風格,也莫怪乎雪莉中心可以走到今天這樣的規模,一切都是因為經由許許多多可資互相信任的人的力量,才有現在的光景的吧。

 

也無怪乎只憑著一股熱情,就想要獨自一個做盡所有醫生的、非醫生的事情,沒有多加考慮,相對於雪莉中心的茁壯,與雪莉中心差不多時間成立的北洋醫院,僅僅能夠成為明真醫療城的附屬而已。

 

決定性的差異。

 

第七章(7.11)

 

「這可是世界第一的神經醫療團隊呢,」雪看著朝田依舊微笑著,「朝田醫生這回可撿到寶了。」

 

「不是人多就可以稱為世界第一的!」外山醫生半吐露著自己的不滿,說著風涼話,「連聽都沒有聽過的醫生名字,就自稱是世界第一。。。!」

 

對於外山醫生的態度,雪選擇了直接忽略。

 

「腦神經的手術,等於是主刀醫的個人獨秀,」一旁的二階堂醫生也沒有隨著外山醫生起舞,只是這麼對雪說,「當助手是沒問題的吧?」

 

助手?

 

從世界知名的神經醫學研究的雪莉中心回來的二階堂醫生居然自己提出要當助手,也自甘墮落了啊,連主動爭取當主刀醫的勇氣都沒有。

 

再怎麼說,二階堂醫生才是明真醫療城的醫生不是嗎?

 

由他來擔任主刀醫的位置應該才是恰如其分的啊,因為主刀醫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二階堂醫生的。

 

居然就這麼拱手讓給一個沒沒無聞、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醫生。

 

看來雪莉中心的資歷也不過爾爾而已啊。

 

自己原本還以為就是因為二階堂醫生有些才氣,才會因此而得罪主導明真醫療城神經科的長宗我部醫生,被外放到北洋醫院來呢!

 

結果原來也只不過就是個膽小鬼罷了。

 

外山醫生仍舊不滿。

 

聽見二階堂醫生這麼說,七島醫生也說,「可別把我忘了。」

 

「這之後的工作分配,會再做最後確認的,到時候就麻煩你們了,」這麼說的雪算是同意了二階堂與七島的加入,「那麼只缺一個主刀醫了。要找誰好呢?」

 

「不能夠拜託花嗎?」美紀問著,「雪在這裡的話,花也在的吧?」

 

「花嗎?」雪沉默了一會,這才說,「花恐怕是趕不上了,還是要考慮別的人選比較好。」

 

第七章(7.12)

 

「不能夠想想辦法嗎?」沒有察覺雪的表情有些微改變的美紀又問,「這樣的話,另外一個人選也會比較好解決吧。」

 

對於雪和花的遭遇甚麼都不知道的美紀,只是很單純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

 

大概是因為深知雪和花兩姊妹的性格都是把病患擺在第一位的,如果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情,讓花和雪一起工作似乎對連體嬰兄弟更為有利。

 

「嘛,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了,」雪還是維持著不易察覺和原來的表情有甚麼不同的神情,沒有正面回答美紀的問題,也沒有給任何的理由。

 

「是有病患吧,」美紀自顧自的做了推論,「那麼要找誰好呢?」

 

「真是太奇怪了,」開口的是捕捉到雪臉上表情有些許不同的七島。

 

「確實是很奇怪呢,」在這樣其他人都摸不著頭緒的時刻,贊同七島意見的是二階堂。

 

「神經學家的部分是大木醫生與小澤醫生等四位,器械護士是含石川在內的四位。麻醉醫與臨床工學士,則是香川醫生和葉月醫生等八人,放射學家是歌川醫生等兩人,沒錯吧?」七島重複了方才雪所說的名單。

 

「這也就表示兩組人馬現在都是off的狀態,」七島繼續分析的語言有著與清麗外表不相稱的犀利,「既然雪醫生在這,花醫生怎麼可能不在這呢?」

 

為了區別雪和花,七島改用了兩人的名字來稱呼,而不是用伊集院醫生來稱呼。

 

至於花的日本名字,則是根據美紀的說詞,很快就知道了對方是誰。

 

見雪沒有立刻回答,七島和二階堂的表情都在瞬間沉了下來。

 

是啊,這麼說來曾經聽說過一個謠言。

 

在美國調查對方的身分背景與經歷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七島和二階堂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詢問雪的。

 

兩人僅僅是在與過去在雪莉中心的友人通信時聽說了這個消息。

 

只不過,當時的名字因為與花的本名-Claire Thomas Sherry完全無關係,兩人都以為是在雪莉中心工作的醫生之一而已。

 

畢竟在雪莉中心工作的醫護人員是那麼多,也不可能一一知道、記起每一個人的姓名。

 

現在想起來,那個名字確實叫做伊集院 花的吧?

 

兩邊重疊了。。。

 

第七章(7.13)

 

「我感到很遺憾。。。」七島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相較於二階堂是屬於雪的團隊,自己是屬於花的團隊。。。

 

居然已經。。。再也見不到了嗎?

 

雖然與雪是宛如照著鏡子一模一樣的外貌,不過兩人的個性與習慣卻有微妙的不同。

 

與雪和花幾乎是朝夕在一起工作的那段時間,即使有時候還是會難免認錯,但是大部分的時間裡,還是可以認得出來的。

 

但是,已經見不到了嗎?

 

「怎麼了嗎?」藤吉醫生和美紀同時問出口,而朝田也拋去疑惑的眼神。

 

「是關於花不能趕來的理由,」雪短暫了閉上自己的眼睛,隨即又睜開,「不久前我和花一起參與了MSF的任務,去了被戰火最猛烈的交戰地帶所圍繞的地區。去的時候很僥倖沒有遇到甚麼特別的攻擊,也很順利的完成了任務,但是在回程的時候,遇到了襲擊。。。」

 

「怎麼會這樣。。。」在場的人聽聞這樣的消息都不免呆愣在場。

 

「為什麼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曾與朝田一起前往前線站區服務的美紀問。

 

「那個地區的傳染病蔓延開來了,再這麼下去,究竟是先因為無法拋棄親人、獨自逃離戰場,被戰火波及而死光呢?還是被如野火延燒開來的傳染病所感染而去呢?」雪說。

 

「總共是十個人的醫療小組,七個人被救,只有五個活著離開戰區。。。當中兩個當場死亡,兩個傷重不治,一個失蹤後被認定死亡,」雪繼續說,「就算如此也有不能夠退讓的理由,那個聚落就要因為傳染病和戰爭而滅亡了。」

 

雪說著,「在戰爭發生之前,那個聚落就有傳染病的問題,但一直無法獲得突破與解決,我和花在那時候曾經去過,那是戰爭還沒有開始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那裡還有五千人左右。這一次去,粗估只剩下不到兩百人了。戰爭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傳染病卻是更加嚴重的問題,有三分之二的人死於傳染病的肆虐。」

 

第七章(7.14)

 

雪接著說,「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挽回毀滅的命運了吧,位於戰火最紛亂的地帶的村落,因為這樣根本沒有辦法把受傷的人送到戰地醫院,因為受戰爭波及而受傷虛弱的人就算僥倖沒有死去,也會因為染上傳染病而死去。」

 

雪停頓了一下又說,「可是怎麼能夠坐視不管呢?那些人,是曾經認識的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這也是父親一直沒有實現的心願。是啊,就算失去了性命又如何,一定要把資料送回來才行。當時的花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才會把發信器放在資料裡,然後藏起來,讓後來派去搜索的人能夠把資料帶回來。」

 

如此說著的雪讓在場的氣氛變得非常凝重了。。。

 

「不過為什麼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雪和花的專長並不是傳染病學吧?」美紀問。

 

「很久以前,我和花曾經去過一次,部落長老認得我們,所以可以確保任務的順利推行,」說到此的雪試圖沖淡感傷氣氛,「我從來沒有那麼期待過外科年會與傳染病學年會呢,他們的名字會被記得,永遠。。。,所以是不能夠在這裡停下來的。」

 

「怎麼能夠在這裡停下來呢,停下來的話,那麼他們所遺留下來的未完成的任務該怎麼辦,」雪苦笑。

 

而且怎麼可以在這裡停下來呢?

 

停下來的話,對於那些殉職的夥伴們該怎麼交待?

 

他們盡力做到他們的工作,活下來的人得要把剩下的工作做完,才是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雖然感到悲傷,卻得要繼續走下去。

 

雪想到臨行之前所拍下的照片,還有在自己許許多多次手術之中所拍下的,與患者的、與團隊一起拍下的這種眾多照片。

 

這些有形的東西,在無形之中形成了迫使自己不斷向前的動力。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forfl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