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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30.0)

 

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是智慧的時代,也是愚蠢的時代;

 

是信仰的時代,也懷疑的時代;

 

是光明的季節,也是黑暗的季節;

 

是充滿希望的春天,也是令人絕望的冬天;

 

我們的前途擁有一切,我們的前途一無所有;

 

我們正走向天堂,我們也走向地獄

 

─總之,那個時代和現在是如此的相像,以至於它最喧鬧的一些專家,不論說好說壞,都堅持只能用最高級的形容詞來描述它。

 

(狄更斯。雙城記)

 

第三十章(30.1)

 

慶國。某處

 

「這雨怎麼說下就下呢,」苦惱的聲音從一個路上匆匆趕路的人口中發出。

 

不,雖說是人,不過其實外貌是一隻老鼠。

 

因為濕氣而下垂的銀色鬍鬚、灰色的皮毛以及隨著步伐而搖擺的尾巴,都在在說明是一隻老鼠在說話。

 

老鼠是半獸。

 

所謂的半獸顧名思義,也就是一半是獸一半是人,具有兩種模樣。

 

半獸的類型除了老鼠以外,還有熊等外貌。

 

所有的半獸都是丁,也就是男丁,也就是男性。

 

半獸和其他常世的孩子一樣都是由夫妻共同在里木上繫上精心製作的絲帶後,向上天祈求所得的卵果,不過並不是只要祈願就會得到,所以在常世裡,養育孩子被視為侍奉上天。

 

祈求之後,如果從綁帶子的樹枝結出果實,十個月後就會成熟,父母去摘的時候卵果就會在樹枝上落下,而摘下來的卵果放置一夜後,卵果就會裂開,小孩就從中出生。

 

出生的孩子有男、有女;有一般人,也有半獸。

 

每個月一號到七號去向里木請願,一號是雞、鴨的鳥禽類,二號是狗,三號是羊或山羊,四號是豬或山豬,五號是牛,六號是馬,七號到九號是人。

 

據說在七號所請願所生出來的孩子都特別的乖。

 

而八號,是穀物日,只有王才能請願,而請願的對象也不是普通的里木,是王宮之中,十二國中每一個國家都僅有唯一一棵特有的路木。

 

能夠長出卵果的樹木,在里祠之中稱為里木,在野外稱為野木,在王宮稱為路木。

 

除了長出果實、鳥禽走獸以外,就連水中的魚也有生長於水中的野木,以卵果的方式出生。

 

里木之上的卵果,除非是人們請願所結,否則絕對不會掉下來。

 

半獸也是經過父母的虔心祈禱之後才會生下。

 

然而,在各國的半獸待遇都比一般人還要來得受到歧視-不能夠當官吏、甚至就連土地分配時也受到歧視。

 

第三十章(30.2)

 

同樣與半獸受到不平等待遇的,還有海客與山客。

 

海客來自於蓬萊,山客來自於崑崙。

 

慶、巧、雁三個十二國之中最靠近東邊的國家,是最常有海客出現的國家,而山客則多半出現於西邊的國家。

 

海客與山客原本是蓬萊與崑崙的人,因為受到『蝕』的影響而來到這邊。

 

所謂的『蝕』是打開常世與蓬萊、常世與崑崙之間通道的現象。

 

『蝕』發生的原因不明,不過或許是因為常世與蓬萊、常世與崑崙原本就是不能夠相通的,所以除了麒麟、君王和神仙以外,能夠安然無恙地在兩邊穿梭的人非常地稀少。

 

常世是這邊,蓬萊與崑崙是那邊。

 

自己的友人,現在的景王陛下-陽子雖然也是穿過『蝕』而從蓬萊來到這邊的,不過他是胎果。

 

胎果是指原本是生長於這邊里木之上的卵果,但是因為受到『蝕』的波及而流到那邊去。

 

流到那邊去的胎果會覆上一層殼,掩蓋住天帝所賞賜的原來的模樣,然後,殼的外貌會很像在那邊的家人。

 

真正的模樣只有在回到這邊以後,那層曾經被覆蓋上的殼才會脫落,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自己的故鄉-巧國錯王還在位的時候就是一個嚴重歧視半獸與排斥海客的國家。

 

也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在機緣巧合下有幸認識當時是海客的陽子,同時也是慶東國的君王-景王陛下。

 

樂俊看著不停歇的、而且有越來越大趨勢的雨有些無可奈何。

 

自己聽說了慶國的窘境,然而,實際上自己能夠為景王,也就是陽子所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

 

不顧兩人身分的差異,仍舊把自己當做好友的陽子,甚至還因為自己曾經幫助過他,而把自己的表字的其中一個字-『樂』,取做為他的年號。

 

『赤樂』。

 

赤,是赤子,陽子說在那端的蓬萊,是初生嬰兒的意思,同時也暗喻著陽子的紅髮。

 

樂,是自己的表字的其中一個字,這是陽子為了感念自己在他臨危的時候,對他伸出了援手。

 

想為陽子做些甚麼,那麼有甚麼是自己的微薄之力可以做到的呢?

 

自己苦思良久,同時也在等待適當的時機。

 

第三十章(30.3)

 

一開始聽過有人正在襄助陽子,而那兩個人,自己似乎並不陌生。

 

那是自己不久前在回關弓的路途上所遇見的那兩個姊弟-紅袖與青衣,不僅是名字就連形容也非常的符合。

 

而慶國也因為兩個姐弟的幫助逐漸恢復正常。

 

只是,事情卻有了意料之外的變化,沒有預期的,情況突然急轉而下。

 

會滅亡嗎?

 

陽子所苦苦支撐的國家會滅亡嗎?

 

再也無法坐視不管。

 

所以自己向雁國官府告了假,想要去慶國,至少,是不是可以幫得上一點忙呢?

 

即使自己的能力對於當時岌岌可危的慶國而言,或許就如杯水車薪般的少,卻無法在遙遠的雁國乾著急。

 

在自己出發之前,卻又收到了慶國已經獲得援助的消息。

 

玄趾山。

 

關於玄趾山的傳聞,不管在鄉野雜談中,或是在國府的紀錄之中,都是很奇妙的。

 

雖然自己曾經認為那些也不過就是加油添醋的結果罷了。

 

然而,或許這些稗官野史也並不是那麼不可信。

 

因為自己曾經親眼見過能夠輕易馴服躁動中的吉量的紅袖和青衣的師傅們。

 

如果說紅袖和青衣就是玄趾山的人的話,那麼那兩人的師傅們,是不是就是那傳聞中的兩位洞主呢?

 

雖然依照自己現在所知道的描述,兩者並不相符。

 

不管如何,自己依舊按照原訂計畫往堯天而去,還可以沿路觀察、整理各地的情形,然後向陽子報告,這是自己的微薄之力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只是這越來越大的雨勢讓自己有點後悔,真不該貪快趕路的,這樣來得及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得了城鎮嗎?

 

雖然可以找野木棲身,只要待在野木附近就不會受到野獸和妖魔的攻擊,同時也會有一個可以暫時躲雨的地方,但因為雨勢越來越大,就連視線也受到影響了,放眼望去這附近似乎沒有甚麼可以躲避的地方。

 

怎麼辦才好呢?

 

正在思考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才會有野木的樂俊,聽見有馬車聲從自己走來的道路傳來,聲音越來越接近了。

 

第三十章(30.4)

 

樂俊原本是想要暫且地攀爬到道路兩側的樹林,以免被奔馳的馬車衝撞,不料天雨路滑,一個不留神,樂俊從樹林的邊坡滑倒到路面上。

 

這下可躲不過了。

 

因為大雨的影響,對方搞不好根本沒有看見自己,怎麼辦!?

 

馬的嘶鳴聲突然響起,那是因為馬車突然停止的緣故。

 

「你沒事吧?」駕著馬車的男子險險地拉住只差數步之遙就要從樂俊身上踏過的馬匹,讓整台馬車驟停。

 

接連著後面也響起了一陣因為驟停而響起的馬匹的嘶鳴聲。

 

似乎不只有一台馬車而已,而是有兩三台的馬車在行列之中。

 

見樂俊沒有馬上反應,駕著馬車的男子從車上跳下來,看著已經站起身卻因為滑落而滿身泥濘的樂俊。

 

樂俊心中有些苦笑。

 

在雁國的生活過得太過於舒適了嗎?

 

想想以前,自己一個人旅行可不會輕易地弄得如此狼狽,還是因為太過於擔心慶國、擔心陽子的狀況而讓自己也亂了方寸了呢?

 

雖然知道陽子一定可以的,但,卻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就算盡人之力也達不到。

 

「我沒事,」樂俊回神對著關心自己狀況的男子說。

 

男子見樂俊似乎沒事,也放下心來,「沒事就好,不過這雨來得又大又急,看來還會下一陣子,這位小哥如果不介意,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呢?」

 

見樂俊有些遲疑與猶豫,男子勸說著,「至少讓我們帶你到城鎮去吧。」

 

樂俊看看一直落下的雨正如男子所說似乎沒有停歇的意思,「那就麻煩你了。」

 

男子笑笑,「也是順路,只不過多了一個人,一點都不麻煩的。我叫殷榘。

 

「我叫樂俊,」被男子輕鬆地拉上馬車後,躲在駕車座位後方避雨的樂俊一邊用殷榘遞過來的布巾擦掉身上的汙泥和毛髮上的水漬,一邊和殷榘閒聊,「你們要去哪裡呢?」

 

「我們要去和州的吳渡,有人委託我帶一些白端的茶葉過去,恐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因為最近慶國的情況有點複雜,就連氣候也糟糕很多,所以在巖頭和白端都拖延了不少時間,比預計的時間要晚很多了,」殷榘以無可奈何的語氣,邊穩當地駕著車邊和樂俊閒聊。

 

第三十章(30.5)

 

「這樣啊,我要去瑛州,看來不順路呢,」樂俊抖抖已經擦乾的皮毛,感覺舒爽多了,卻也很擔心地看著不合時節的大雨,「這雨下得好怪。」帶著憂慮的語氣。

 

氣候異常。

 

明明才是春夏之交,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雨勢的,卻下起這樣的滂沱大雨,讓人更加地擔心起慶國與陽子的情況。

 

「是啊,」殷榘同意,同時也說,「不過很快就會沒事的。」安撫般的口吻要樂俊放心。

 

「很快嗎?」樂俊的銀色鬍鬚倏地立起,像是嗅到了甚麼值得注意的氣息。

 

為什麼這個男子這麼的肯定?

 

依照慶國最近的情況來說,誰能夠如此地肯定慶國能夠安然無恙地度過此次的難關?

 

雖然有玄趾山的飛仙們的幫助,但百姓的心中是仍有疑慮的吧?

 

人都是這樣,一旦起了疑心,就很難平復心中的疑惑了。

 

「你剛剛說你要去瑛州嗎?」殷榘裝做因為雨聲沒有聽見樂俊的問話,反問著樂俊其他的問題,「我們去過和州之後也要去瑛州,如果樂俊不趕時間的話,那麼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互相也好有個照應。」

 

樂俊雖然覺得應該直接去位於瑛州的堯天比較好,不過念頭一轉,或許四處看看並不是甚麼不好的事情。

 

因為自己原本的目的就是沿路觀察、整理各地的情形,然後向陽子報告。

 

雖然繞去和州的路途比起自己原訂的路程還要遠,但是如果有馬車的話,就可以以比較快的速度前進,這樣的話,自己也可以多觀察一些地方了。

 

樂俊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那就拜託了。因為我沒有太多的旅費,如果有甚麼我能幫上忙的工作,請務必讓我幫忙來抵費用。」

 

「車資的部分就不必介意了,而食物也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人的份量而已,不需要太介意的,」殷榘爽快地說,「不過,也還是請你多多幫忙了。」像是要擋住樂俊接下來的客套這麼說。

 

「你先休息一下吧,在雨中走了那麼久,一定也累壞了,」殷榘接著說,沒有給樂俊任何再發問的機會。

 

第三十章(30.6)

 

樂俊也沒有反駁,在雨中走了相當長久距離的自己確實感到累壞了,那麼就趁現在休息一下吧,等會進城之後還得幫忙呢。

 

殷榘在樂俊閉上眼睛休息之後,悄悄地轉頭看了一眼樂俊,又繼續專注在駕車上。

 

主人們早些時候已經傳了訊息來,告訴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半獸,那是景王陛下的摯友,要自己好好關照他。

 

以半獸為摯友嗎?

 

在十二國中,不要說君王,就連一般的高官會以半獸為友的情形都十分少見。

 

半獸和海客、山客一樣,在十二國之中都是備受歧視的存在。

 

無視於雙方的身分差距,誠摯地將對方視為朋友嗎?

 

殷榘思量著,這就是主人們為什麼在這麼久的時間以後,又再次與那些位於凌雲山之上的王宮打交道的原因之一嗎?

 

眼前不合時宜的大雨是因為慶國的氣脈被妖魔-虺擾亂的緣故,再過不久就會安定下來的,所以自己並不怎麼擔心。

 

只是,主人們似乎對於這個叫做樂俊的半獸,還有甚麼其他的計畫。

 

是因為不久之前在關弓曾經遇見過的關係嗎?

 

曾經見過紅袖與青衣的師傅們,同時也是景王陛下親近友人的半獸。

 

 

慶國。和州

 

樂俊在往吳渡的沿路上都在觀察,不單只是觀察著路途中的城鎮的情形,同時也在觀察著這個自稱為殷榘的男子的情形。

 

確實看似是一個平凡的商人而已。

 

進了城鎮就會找落腳地,偶爾錯過了城鎮就會找野木休息,車隊本身沒有甚麼特異的地方,因為這也是普通的朱旌旅團會做的事情。

 

以殷榘為首,其他駕著馬車的男子也有著相同的爽朗與謹慎個性,重視馬車上貨物以及同伴的安全,也沒有甚麼特別的地方。

 

然而,在這樣的平凡之中,卻有一絲自己隱約能夠感受到的異樣。

 

是自己太多心了嗎?

 

或許是因為慶國近來事情的紛亂也影響自己判斷的準確度了吧?

 

樂俊一邊幫忙把貨物從馬車上卸下,一邊看著四周的熱鬧。

 

這裡是慶國東岸的港口-吳渡,同時也是除了殷榘以外的同伴的終點。

 

第三十章(30.7)

 

殷榘昨天告訴自己,到了吳渡之後,其他的同伴都要隨著商船離開,他則是要繼續前往瑛州。

 

那麼就剩下自己和殷榘兩個人走完剩下的路途了吧?

 

樂俊看著不遠處正在和商船的領頭者談論著事情的殷榘。

 

殷榘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抬起頭笑著對樂俊揮揮手,然後又繼續轉頭說著話,然後小跑步地接近樂俊。

 

「辛苦你了,」殷榘無芥蒂地笑著,「先休息一下吧,等下就要往瑛州出發了。」

 

樂俊點點頭,坐在已經卸完所有貨物、空蕩蕩的馬車上休息。

 

不一會,又有幾個壯漢將好幾個箱子放在馬車上,像是要讓殷榘帶走的。

 

殷榘在壯漢離去後,清點了一下箱子的數量,還打開了其中幾個做確認。

 

樂俊眼角餘光看見,箱子裡面放了為數不少的卷軸,當中還有一些書寫的工具。

 

殷榘接著又在馬車內外忙進忙出了一會,兩人才得以從吳渡出發。

 

殷榘要去瑛州的哪裡呢?」樂俊坐在馬車裡面確保著不會有人無故闖入、同時也觀察著馬車後面的情形。

 

這是殷榘的請託。

 

因為只剩下自己和他兩人了,坐在前面的馬伕位置是看不見後面的篷車的情形的,殷榘讓自己照看著,以免有甚麼突發狀況。

 

所以自己和殷榘現在只能隔著篷車的隔間說話。

 

「我要去堯天,」殷榘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樂俊呢?」

 

「我也是呢,真巧,」樂俊感到這一切會不會太過於巧合。「這些東西是要送去堯天的嗎?」

 

「不是的,」殷榘的聲音比起平常的爽朗,不知怎麼地,可以很明顯地聽出帶了相當雀躍的心情。

 

「這樣啊,」樂俊也沒有再多追問,或許是自己太過於多心了吧。

 

從和州吳渡的港口出發之後,已經又過了幾天。

 

藉著馬車在行進著的速度,當然比起單純的步行要快上許多,而且待在馬車裡,也不怕突然降下的雨。

 

樂俊看著又下起淅瀝淅瀝的雨的天氣有些感慨。

 

突然樂俊感覺到有甚麼重物落到了車頂上,那不是單純的雨的重量而已,就像是有野獸落到馬車的車頂上的感覺。

 

第三十章(30.8)

 

樂俊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究竟是甚麼東西呢?

 

不過在前方駕車的殷榘卻沒有甚麼特別的反應。

 

是因為專注在駕車上,所以沒有察覺到異樣嗎?

 

樂俊半攀在車後的欄杆上,把頭伸出車外往上探查著究竟是甚麼東西。

 

冷不防地,一隻野獸的臉從車頂露出,眼睛瞪得大大地、直勾勾地與樂俊的目光對視。

 

被野獸的目光直視的樂俊,眼睛也瞪得老大,這、這、這。。。。

 

想要逃走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是因為太過於驚駭的緣故而無法移動吧。

 

身體不聽使喚。

 

而在下一瞬,有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車頂翻入車內。

 

「皭,進來吧,」響起的聲音是一個男性。

 

野獸聽見男子這麼說,順從地從車頂上也進入了車內。

 

樂俊這才回過神來,眼神還是非常驚駭地看著男子。

 

遇見盜賊了嗎!?

 

這是樂俊的第一個念頭。

 

原本想要大聲呼叫,不過當樂俊的目光落到男子的身上的時候,突然覺得好熟悉,是在哪裡看見過這個人的呢?

 

關弓。

 

是啊,就是在關弓城下和紅袖、青衣姐弟分別的時候遇見的吧。

 

紅袖與青衣的師傅們。

 

那麼那隻野獸,就是騎獸囉?

 

已經鎮定下來的樂俊轉頭找尋著獸的身影。

 

有著白色身形的獸正安份地半坐在馬車內的另外一端,像是擔心太靠近自己會讓自己受到更大的驚嚇一樣。

 

白色的獸優雅的姿態、黑色帶著七彩的眼睛像是騶虞,不過一般騶虞的皮毛是黑白相間的,但眼前的獸卻是全然的純白。

 

知道樂俊的疑惑,突然闖入馬車中的男子又開口,「皭是白騶虞,你是那天在關弓城和紅袖、青衣一起的那位吧?」

 

闖入馬車中的男子是蔚軒。

 

因為在關弓的時候,眼前的這個半獸曾經見過做為朱旌的自己和茈玗,也知道兩人和紅袖與青衣的關係,所以如果想要把做為朱旌的身分與做為飛仙的身分區隔開來的,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這是為了紅袖和青衣兩人著想。

 

第三十章(30.9)

 

雖然也有人,例如遠甫,知道自己和茈玗可以改變自己的外貌,但是透露給太多人、透露給意志不堅定的人知道卻不是甚麼好的決定。

 

對於不能夠改變本身外貌的紅袖和青衣而言,太過於危險了。

 

所以這樣的安排是必要的。

 

「是,」樂俊連忙點點頭,「可是。。。」

 

這樣突然闖進來的行為是盜賊吧?

 

而且看眼前這個男子居然就這樣隨意地坐了下來,還逕自拿著布巾擦拭著被雨滴沾濕的身體,也替同樣淋溼的獸擦拭著。

 

看見樂俊的訝異,蔚軒補充著,「我和殷榘是舊識。

 

聽見馬車後面的騷動,駕著車的殷榘也從前面說著,「樂俊,抱歉忘記告訴你了,我和蔚軒是舊識。」表情非常的愉悅。

 

久違的主人,終於和自己重新碰頭。

 

樂俊這才放鬆下來。

 

蔚軒有點無可奈何地,「是啊,抱歉嚇到你了因為有點耽擱了,否則應該在剛剛的城鎮和你們會合的,也不會碰上這陣雨。」

 

「原來是這樣,」聽見蔚軒的解釋,樂俊這才完全釋然地觀察著名字叫做皭的白騶虞。

 

不要說是白騶虞,就算是一般的騶虞也是非常珍貴的騎獸,更何況眼前這隻白騶虞除了皮毛的顏色之外,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那就是沒有韁繩與鞍座。

 

這樣的話要如何控制呢?

 

啊,是了,如果是紅袖和青衣的師傅們的話,如果是那座玄趾山的人們的話,就算擁有這樣特別的騎獸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過於奇怪的事情。

 

反觀樂俊的若有所思,蔚軒倒是泰然自若地打開箱子,拿出卷軸與書寫工具在有些顛簸的馬車上開始寫著甚麼。

 

只見蔚軒每寫好一個卷軸,就會用印泥封住卷軸,然後用一個圖章在上面蓋上記號。

 

樂俊暗暗地計算著卷軸的顏色,一共有九種顏色,就如同一個國家分成九州一樣。

 

蔚軒的動作很專心,而一旁的皭也很安分地休息著。

 

相較於是黑騶虞的玈和玄,白騶虞的皫和皭個性溫馴許多,速度也略遜。

 

【皫,音同殍,意思為白色。

 

玈和皫是茈玗的騎獸,而玄和皭是自己的騎獸。

 

四隻騎獸跟著自己和茈玗的時間都已經非常長久,現在則是用黑與白的顏色來區分不同的身分。

 

黑騶虞是玄趾山的洞主、飛仙,而白騶虞是做為朱旌的自己。

 

眼前的半獸就是最好的見證者了吧。

 

第三十章(30.10)

 

慶國。瑛州。玄趾山

 

尚隆看著眼前的平靜湖面,有些困惑與無可奈何。

 

青衣自從那天被帶走之後就再無音訊,問起紅袖也都只是說,「因為洞主大人並沒有允許前往探視,並不清楚青衣現在的情況,只知道還沒有能夠清醒。」

 

數天過去,這樣的情況都沒有改變,直到昨天,紅袖特別來找自己,說起青衣的情形已經可以讓人去探望,如果自己和六太若是想要探視的話,從今天起就可以前往了。

 

然而,從凌雲山上面洞府的大門卻不得其門而入,就算是想從洞府的其他方向進入也沒有辦法,一如傳言一般。

 

應該要仔細地問問紅袖的。

 

紅袖今天似乎忙得特別晚,守在山麓祠廟的士兵們都說,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所以自己也只能在這裡空等。

 

看來自己似乎應該要回去了,時間也已經非常地接近黃昏。

 

不過這樣無功而返實在不是自己的作風,再說,眼前的美景也多少讓自己感到不虛此行。

 

金波宮的晨曦,盛名遠播。

 

那閃耀在雲海上、十二國中的第一道光芒映照在殿閣的屋頂上所反射出的光芒,光芒萬丈。

 

這樣絢麗的金色波光,也就是堯天山上宮殿名稱-金波宮的來由。

 

在慶國據說有一個地方的夕照與堯天山的金波宮齊名。

 

這個夕照不同於金波宮的晨曦位於雲海之上,而是位於某座凌雲山山腳的一座無名的湖泊。

 

根據陽子的說法,據說在玄趾山,自己所站的位置附近曾經有一座城鎮就是以這個美麗的落日景象做為城市的名字。

 

映落。

 

城市的名稱據說是映落。

 

但因為這座城市在慶國早就已經不存在,所以自己也無法按圖索驥,一直只有耳聞夕照的美而已,還沒有真正的見過。

 

真是名不虛傳呢。

 

天邊的絢麗多彩的雲彩,漸層的卻又不規則的排列,由最深的橘紅、紅色、黃色、到淺藍色的天,然後延伸到另外一邊帶著夜幕的深藍與黑。

 

而且這還只是天空的顏色而已

 

第三十章(30.11)

 

倒映在澄澈的湖水之中的夕日景色,又是另外一番風情。

 

完全不輸給金波宮上面所看見的美麗景致,甚至可以說比起金波宮的晨曦所表現出的波瀾萬丈之美,這裡的美更為細緻優雅。

 

沉浸在晚霞美麗之中的尚隆冷不防地被敲了頭,六太坐在尚隆頭頂上的樹幹,難得地居高臨下敲了一記尚隆的頭,有些憤怒與無奈,「還不趕快想想辦法。」

 

就連自己也無法用遁甲之術從氣脈中進入。

 

但是使令也無法離開自己的身邊,因為在其他的國家,使令只能跟隨在麒麟與君王的身邊,否則就會被視同是入侵他國,這樣的話就觸犯了天綱。

 

如果是在王宮,那麼離自己稍遠的距離是可以的,但是這裡,雖是屬於君王別苑的凌雲山,但畢竟這裡是飛仙的洞府。

 

不過就算是使令也進不去吧。

 

傳說中的玄趾山,奇妙又奇怪的地方。

 

歷代不知道多少麒麟、多少使令、多少君王與多少人,曾經想要進入卻找不到方法進去的凌雲山。

 

「連你都沒有辦法,我哪裡有甚麼辦法可想,」尚隆倒是仍舊一派輕鬆。

 

「雖然是這樣沒錯,」六太仍舊嘟嘟囔囔地叨絮。

 

「眼前的景色也很不錯啊,就當作是來看這樣的美麗風景吧,」尚隆說,「至於要怎麼上去,再問。。。。」沒有把話說完。

 

尚隆原本是想說,那就再問紅袖吧,然而目光卻被一個身影吸引。

 

一個彎著腰似乎正在觸碰著間或會因為微風吹過而微皺的湖水,整個人沐浴在夕陽餘暉中,就像是被染上了夕陽的顏色一樣,身影與景色融為一體。

 

有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隨著尚隆的目光,六太也注意到了,「這種時間是誰會在這裡?」疑惑。

 

身影緩緩地起身,然後將視線看向尚隆與六太所在的位置,然後緩步向兩人所在的位置漫不經心地走過來。

 

看見身影向自己走過來的尚隆第一個反應過來,「那就是季咸君吧?」

 

與描述非常的符合。

 

第三十章(30.12)

 

看上去比起陽子的年紀還要小,銀色隨風飄揚的髮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擁有超過那個年紀應該有的成熟感。

 

是女孩?還是女子?

 

若從外貌來看,還是個女孩,但若從成熟感還有玄趾山的年代來看,是女子。

 

一如尚隆所說,身影的主人是茈玗。

 

從延王與延麒來到玄趾山的時候,自己就已經知道了,也知道兩人想要進入玄趾山上的洞府卻徒勞無功的事情。

 

該說自己是下不了決心讓君王進入這千百年來從來沒有君王再踏進的洞府呢?還是自己是想要試驗延王的耐性?又或者自己純粹只是不想讓延王如此輕易地就見到青衣呢?

 

就連自己也說不出原因。

 

君王嗎?

 

已經有非常長久的時間自己沒有再見過君王了。

 

至少當君王成為君王,當君王坐在那寶座之上的時候,自己沒有再見過。

 

就算見過,也不是以現在這個樣子,多半是以平凡朱旌的身分見面的。

 

自己還沒有度過虛海,還在那邊的時候,是因為君王的緣故,所以自己失去了大半的血親、還有追隨自己的一族、侍奉自己的一族也凋零大半。

 

自己才真正覺悟到就算是擁有強大力量的自己,也是多麼的無能為力,無法抵抗命運的巨輪。

 

跨越了虛海,來到了這邊,又因為君王的緣故再次失去了許多人。

 

那之前自己就見到了,那些人的死期與慘狀。

 

然而,自己卻也只能坐視不管,以免更慘重的事情再次發生。

 

就像自己在那邊的時候,為了拯救部分的慘事,卻導致了更嚴重的慘劇。

 

虛海的彼端沒有幸福,不管是這邊或是那邊都是一樣。

 

對於君王有太多的複雜情緒,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就算是自己同意讓君王與台輔來到這裡,但仍舊有著猶豫不決。

 

茈玗用著輕盈的、不疾不徐的步伐沿著湖邊走著,直到相當靠近尚隆和六太才把腳步停了下來,「您兩位是來看青衣的吧?走吧,快下雨了呢。」招呼著,然後又繼續往台階上前行。

 

第三十章(30.13)

 

尚隆挑起眉,然後就按照茈玗所說的跟在他後面走著。

 

六太一臉莫名所以的表情跟著走。

 

走在茈玗後面的尚隆發現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乍看之下還沒有察覺,不過因為是走在身後,又是順著往上的台階走的緣故,所以有一個非常突兀的地方,那就是赤足。

 

季咸君居然是赤足走著,用著白皙的裸足走著。

 

也發現這點的六太目光正巧和向自己確認的尚隆目光相交。

 

「果然如同傳聞中是個怪人啊。」

 

互相對看一眼的主僕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浮現這句話。

 

接下來的場面,更是兩個主僕說不出話來。

 

有兩隻黑騶虞不知道在甚麼時候竄了出來,像是在扭打一樣,兩隻獸的身形忽高忽低地交纏、翻滾著。

 

「有客人在呢,你們兩個別打了,」走在前面的茈玗見怪不怪地出聲阻止兩隻獸的行為。

 

聽見茈玗話語的兩隻獸也很快地分開,然後分別落地,又同時靠近茈玗。

 

「真是愛撒嬌,」茈玗停下腳步、伸出手順了順因為打鬥而有些紊亂的獸的皮毛。

 

已經很少像現在這樣這麼長久地待在同一個地方了。

 

在黃海的時候,會讓四隻騎獸-玈、玄、皫、皭自由自在地在黃海與宮殿之中奔馳、去他們想去的地方、做他們想做的事情。

 

就算出了黃海,在十二國之中的時候,隱匿於氣脈中的四隻騎獸也是十分的自由的。

 

只是,現在在慶國、在玄趾山卻沒有辦法給他們這樣的自由。

 

妖獸或許不應該像這樣被拘束住,只是,太過絢麗的東西是會被招忌的。

 

擁有異於同伴的外貌,還有卓絕的能力,就算妖魔與妖獸是不會群居的存在,但也讓他們在同為騶虞的妖獸之中,有微妙的處境。

 

與其讓他們落入不可拔的黑暗深淵之中,不如伸出手抓住,不要讓他們墜落。

 

這也是他們與自己和蔚軒的緣分。

 

看見玈和玄的尚隆則是滿滿的好奇以及興致勃勃。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第三十章(30.14)

 

自己手上現在所牽著的、自己從黃海抓來的一般的騶虞,比起眼前兩隻毛色黝黑的黑騶虞,相形失色。

 

真想摸看看呢。

 

這麼想的尚隆雖然知道不能夠但仍舊不自覺地將手伸了出去。

 

換來的卻是哧牙咧嘴的警告。

 

這也是預期之中的事情。

 

不要說是黑騶虞,就算是一般的騶虞也有其脾氣,不是每一隻都可以讓人觸摸的。

 

茈玗卻毫不在意,只是叨叨絮絮地,像是在跟其中一隻黑騶虞說話一樣,「我知道的,海若已經說了我一頓了,可別加入他的行列。」

 

尚隆不明所以。

 

不過聽得懂萬物之聲的麒麟-六太卻知道。

 

黑騶虞正在抱怨茈玗怎麼赤足走著,而且這麼晚了還沒有披上比較厚實的衣裳。

 

真是有趣的互動呢,六太的嘴角不免勾起一抹笑。

 

這抹笑同時也是嘲笑一臉不清楚的尚隆的愉快心情。

 

 

尚隆環視了眼前的景色,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那座已經荒廢的凌雲山。

 

果然是一個奇妙的地方啊。

 

當自己和六太隨著季咸君踏上山麓祠廟的台階的那一瞬間,就有這種感覺。

 

踏上台階的三人在還沒有進入祠廟前的眨眼間就已經到達了山頂的洞府大門前。

 

接下來就只見到洞府大門隨之敞開,而季咸君也只是對兩人說,「請小心腳下。」就繼續往前走。

 

確實應該要謹慎小心的走才行,因為地面上的磚道,沒有任何一處是完好無缺的。

 

踩在上面所發出的喀拉喀拉聲迴盪在整座荒涼、殘破不堪的洞府之中的聲音更為鮮明。

 

自己和六太都走得非常辛苦,然而,季咸君卻以輕鬆的姿態走著,甚至,季咸君還是赤足踩在這些稍一不慎就會讓人受傷的碎石磚道之上。

 

而踏過橋的兩人,也一如大僕虎嘯的回報,來到一處照顧良好的園林。

 

相較之下,剛剛的殘破景象宛如幻影般虛假不真實。

 

從園林的入口往回望,所見的景致卻是一片綿延像是無止盡的花海,宛若不在凌雲山之上。

 

第三十章(30.15)

 

六太的使令只能在六太的附近打轉,哪裡也去不了。

 

就算想要讓使令在玄趾山的地界之中繞繞也做不到,像是被困住了一樣。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同時也讓人懷疑自己究竟身處在甚麼地方。

 

「怎麼了嗎?」一個男子聲音在尚隆看著青衣發楞的時候從尚隆身後傳來。

 

「沒甚麼,」尚隆很快地回神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不過青衣這樣已經沒事了嗎?」

 

依舊靜靜地躺在床上的青衣臉色看上去已經好了不少,但仍舊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只有輕淺、規律的呼吸證明還活著而已。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身體上已經沒有甚麼大礙了,」男子手中持摺扇,輕揮著,像是要驅走即將到來的初夏的悶熱一樣,用著溫和的聲音回答。

 

「那麼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呢?」六太追問。

 

「大概是因為太累了吧,一天能夠醒過來的時間很有限,」男子不急不徐地回答著主僕的問題。

 

「這樣啊,」六太又把視線轉向躺在床上的青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擁有著溫和聲音的男子突然把頭略偏,像是在傾聽誰說話一樣,然後對著尚隆主僕說,「那麼,我就先告退了,有點事情得去處理,兩位就請自便吧。」說完男子微微地行了禮就逕自走掉了。

 

尚隆注意到男子似乎是因為聽見甚麼人說話才離開的,但實際上自己並沒有看見有甚麼人出現。

 

尚隆轉頭看看六太,六太也只是聳了聳肩,表示他也沒看見、沒聽見。

 

「真是個有趣的地方,」尚隆看看床上毫無動靜的青衣,然後走到門口看向男子離去的方向。

 

男子是個飛仙,舜國的飛仙-度卿君。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以出產藥泉出名的舜國在三代前的君王所封的飛仙,洞府在舜國的巴陵山。

 

【巴陵山,山名。位於湖南省岳陽縣西南方,下臨洞庭湖畔,相傳為后羿屠殺大蛇的地方。元和郡縣圖志˙卷二十七˙江南道三˙岳州:「昔羿屠巴蛇於洞庭,其骨若陵,故曰:『巴陵』。」亦稱為「巴丘」。】

 

據說之所以會被封為飛仙,是因為他對於舜國藥泉使用的改進與改善,還有就算君王不在位時可能會枯竭的藥泉問題,向當時的君王提出了相當好的建議,給舜國帶來極大的利益。

 

就算是現在,度卿君對於舜國的藥泉與藥材仍舊有很大的貢獻與掌握。

 

絕大多數從舜國出口的藥泉與藥材都和度卿君脫不了干係。

 

這次從舜國來的商船所帶來的藥材與藥泉,根據紅袖還有自己所聽到的消息的說法,都是由度卿君所提供的,那可是相當龐大的數量呢。

 

當自己和六太進到洞府來,度卿君已經在洞府裡等著,接下來,不是由玄趾山的洞主-季咸君來招待自己,反而是由度卿君接下了其餘的工作。

 

季咸君與度卿君兩人之間的互動也非常的微妙。

 

兩人一定有著甚麼樣的密切關係才是,然而關於這一件事情,自己就不知道該如何弄清楚了。

 

而且剛剛度卿君確實是和甚麼人交談之後才會匆匆離去的吧?

 

卻甚麼人也沒有看見、甚麼聲音也沒有聽見。

 

玄趾山究竟是一個甚麼樣的地方呢?

 

而兩位洞主-季咸君與屏翳君和度卿君的關係又是甚麼?

 

是飛仙之間的情誼嗎?還是有甚麼其他不可知的關係呢?

 

讓人既好奇又摸不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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