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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20.0)

 

為了無可取代的你,

 

現在。。。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祈禱。

 

只希望無可取代、無比珍貴的你,能夠有個幸福的未來。

 

第二十章(20.1)

 

眾人似乎隱約地了解到煒彤沒有說完的話語究竟是甚麼,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若是持有那麼強大威力神器的煒彤、赤狼,依照高淤之神遲遲沒有動作,而是一直忍耐著聽著煒彤的話來看,想要毀滅這個世界,那應該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現在的這一片沉默,也不容許再多說些甚麼了。

 

因為導致現在局面的,不是別人,而是人類自己選擇的結果。

 

就算因此被怨恨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就算因此想要毀滅這個世界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只是,如果放任這樣的怨恨不管,在黑暗還沒有能夠席捲這片土地之前,就會被眼前赤狼的熊熊怒火所燃燒殆盡了吧。

 

那麼應該要消滅嗎?

 

那麼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找到其他方案嗎?

 

感到進退兩難的人不只是煒彤而已,同時還有一直看著這一切事情發展的晴明、昌浩和眾神將。

 

煒彤在沉靜了一會,緩緩睜開自己的雙眼,只不過視線並不是看著高淤之神或是晴明與昌浩一行人。

 

煒彤的視線看著的是掛在自己頸項上、握在自己手中、帶著赤色又帶著金黃色的圓珠。

 

假如自己願意償付這個將怨恨說出口,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好了。

 

這個人類所存在著的世界毀滅了,而自己也被捲進仇恨所卷起的漩渦之中,那麼會發生甚麼事情呢?那麼又有甚麼意義呢?

 

一旦這麼做,已經交換了『樸縕』,那個一直相信自己會回去的他,會怎麼做呢?

 

就會像是失去母親大人的父親大人一樣吧?

 

茫然、失措、即便把這個世界毀滅也毫不在乎。

 

只不過母親大人那時候的願望,是讓自己來做決定。

 

這就是為什麼父親大人那時候只是哀痛地帶走母親的遺骸的緣故吧。

 

一定是母親逼迫父親做出了甚麼樣的約定,所以才會是現在平靜無波的樣子。

 

母親大人也很清楚怨恨著誰是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好的結果的。

 

母親大人那時候已經想見自己能夠像他和父親大人一樣,和誰相遇,和誰交換『樸縕』,然後做出與他相同的決定了吧。

 

第二十章(20.2)

 

做為猼狼的母親和自己雖然不能夠看見未來,也無法看見過去,但卻都有相同的特質,那就是推斷與冷靜的能力。

 

畢竟赤狼因著火的屬性,是如此莽撞而衝動的異獸,往往都是按照本能立刻行事,不會去多想別的。

 

從這點來看,猼狼在赤狼之中也是奇特的存在。

 

是啊,如果從這點來思考,答案從一開始就很明白,答案一開始就明白的攤開在自己的眼前了。

 

打定主意的煒彤抬起頭來與高淤之神的目光對視,「更正確的來說,應該道反的巫女起了貪婪之心的那個時候,在那個時候聽見曦馭的聲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吧。將來、現在會面臨怎麼樣的場面。」煒彤輕柔明亮的聲音中沒有懷疑,而是肯定無比的語氣,那個時候選擇袖手旁觀的您,那個時候甚麼都沒有作的您,現在為什麼又改變了心意了呢?

 

沒有等待高淤之神的解答,煒彤自顧自地說著,「是因為這樣的後果是連您也承受不起的嗎? 抑或者犧牲者不是人類、不是天津神族,所以一切都無所謂了嗎?

 

煒彤的目光轉向依舊倒地不起,被六合懷抱著的風音,繼續說著,「道反巫女想必對於道反公主是非常呵護備至的吧?然而卻一點也沒有想到,對於別的母親也有如此捧在手心,一樣想要保護的心愛的、無可取代的寶貝。」煒彤指的人是自己。

 

煒彤又接著說,「是啊,對於道反大神與道反巫女而言,那可是不惜任何代價、不惜任何犧牲也想要獲得的寶貝呢。」帶著笑意。

 

昌浩等眾人卻感覺不到煒彤是真的在笑,反而帶著更多的恐怖感。

 

因為煒彤就像是覺悟了甚麼一樣,沒有衝動、沒有怒氣,反而更讓人感到可怕。

 

這個人類所待的世界,這個因為人類的貪婪逼迫一個母親要親手扼殺自己孩子生命的世界,甚至是死裡逃生的那個孩子也要徹底抹殺嗎?」煒彤看著的對象是一直撲動著翅膀,想要飛到風音身邊的道反的守護妖-嵬,「這樣的世界存在的價值又在哪裡呢?

 

第二十章(20.3)

 

即便是自己是異獸,是異於人界存在的存在,甚或母親大人藉著自己的形貌以不客氣的語調說出了道反大神的神名,然而除此之外,從自己落到人界之後,並沒有任意地傷害或是破壞這個人界的甚麼存在。

 

自己並沒有做出必須要承擔來自道反公主無名的攻擊與道反守護妖的追擊的事情來。

 

而會這麼無禮地叫喚著道反大神的神名,也不過是因為道反曾經對自己、對母親、對父親、對自己一族做出了不可挽救的事情。

 

是啊,就算道反的公主並不知道這些過去的恩怨,就算道反的守護妖也不知道這些過去的恩怨,但是一開始就不應該如此的莽撞的,但是一開始自己並不需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煒彤又將視線轉向看著風音。

 

怎麼會是如此衝動又莽撞的性格呢?

 

自己記得長老們曾經說過道反大神是岩石大神,應該不至於有這樣的個性。

 

而道反巫女更不可能是這樣的性格,侍奉著神祇的巫女幾乎都是安穩沉靜的。

 

那麼會如此的緣故是甚麼呢?

 

是因為折斷了自己的命運、然後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星辰偷盜了吧。

 

這麼想起來,一切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赤狼原本就是衝動、莽撞的性格,只是因為猼狼是火風兩性相屬的異獸,所以才勉強地鎮靜、冷靜了一些。

 

這樣的話,道反的公主也被感染了屬於赤狼的那份莽撞嗎?

 

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您那時候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您那時的選擇是袖手旁觀吧?這是人類的世界,就讓人類自己選擇自己的末途好了,您只要繼續袖手旁觀,一如那時候所做的一樣,人類的選擇,是就連您也無法撼動、改變的。」煒彤與以往沒有甚麼不同的聲調中透露著無比的冷漠。

 

即便自己想要依循著母親的腳步前進,即便自己不想要被怨恨沖昏了頭而莽撞行事,但有一件事情自己必須要確保才行。

 

為了讓自己能夠在回收『絳赩』的這件事情上不會受到阻礙,那麼有一件事情就必須要確保才行。

 

那就是不會有誰來妨礙自己的步伐。

 

第二十章(20.4)

 

最大的威脅不是晴明大人,也不是昌浩大人,更不是十二神將。

 

他們認定『絳赩』是赤狼族丟失的物品,自己只是來收回而已,對他們而言,並沒有甚麼可疑之處,所以到目前為止他們對於回收『絳赩』這件事情是採取贊同自己的態度。

 

在他們還沒有察覺到隨著『絳赩』的被自己收回,同時也就是代表這個恐怖咒法的一一進行之前,自己還有相當的時間可以做這件事情。

 

所以眼前最大的絆腳石是貴船的高淤之神。

 

做為在這片土地上排行前幾位的神祇,想必已經察覺到這一點,所以才會以全靈之姿現身的吧。

 

只為了能夠阻礙自己,同時也想要強迫自己使用兩樣神器對這片土地做出貢獻。

 

然而,自己並不想這麼做,而母親也是這麼認為的吧?又或許是因為想讓自己能夠選擇想要前進的道路,不管這條道路究竟是毀滅也好,又或者是自己提供了協助也好。

 

所以方才才會一直以咄咄逼人的姿態逼迫著高淤之神,是想讓高淤之神也不得不對自己提出的要求、對自己做出的選擇做出妥協與讓步的緣故吧?

 

母親大人為自己鋪墊的道路,就讓自己走下去吧。

 

「那麼你呢。。。?」高淤之神聽見煒彤的說法,感到些許的無可奈何,卻也發現自己不得不接受這個近乎被強迫必須要做的事情-坐視不管。

 

人類的貪婪之心與神祇的黑暗之心與我何干?」煒彤偏過頭,像是發現甚麼新奇的事情,以著好奇的口吻問著高淤之神,「不,更正確的來說,這是人類自己的選擇,與赤狼一點干係也沒有。」

 

高淤之神瞇細了眼眸,用著恐怖的眼神瞪著煒彤,像是被侮辱了一般。

 

高傲的神祇是不容許誰拒絕自己的請求的。

 

高淤之神的目光凌厲,就像是一把刀子要把煒彤切割開來一樣。

 

「再說,」煒彤像是因為注意到高淤之神的目光而感到有趣一般,用著帶著笑意的聲音說,「天津神要與赤狼為敵嗎?」

 

話語中的恐怖卻同樣也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第二十章(20.5)

 

煒彤停頓了一下,看著晴明一行人的訝異,接著說,「是啊,殺了我,奪取神器確實是這片土地現在的唯一希望。不過,殺了我,那麼就等同於和赤狼族全面宣戰。不,應該說是和支撐著這個世界的四大異獸為敵。到那時候,就算有神器的協助,這片土地、甚至這個世界也都將不復存在,就算如此,那不過也就是神的決定、人的選擇罷了。

 

最後,煒彤用著喃喃自語般的語氣說著,「會的,就算毀了道反大神的本體,就算與那兩位大人為敵,他也不會絲毫猶豫的。與盛怒的赤狼作對,是甚麼也無法攔阻的,這一點,高淤之神您不也是很清楚嗎?所以才遲遲不動手。

 

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那麼高傲的神祇才會如此的忍耐著不跟自己動手的吧。

 

即便憤怒、即便不甘,但受制於這個緣故,所以才沒有行動。

 

因為高淤之神也非常清楚,不管是天津神也好、國津神也好,對於赤狼而言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赤狼之所以對於這片土地採取尊重與珍惜的態度,是因為赤狼對於自己所在異界的土地也是如此地珍惜。

 

不是畏懼於天津神的神威,也不是出於其他的緣故。

 

與赤狼為敵,與支撐著這世界的四大元素為敵,完全沒有勝算也沒有益處。

 

「沒有其他的轉圜餘地了嗎?」高淤之神用著無可奈何的語氣回答。

 

是啊,眼前這樣子已經是最好的了吧?

 

至少眼前的赤狼沒有要馬上摧毀這個世界的打算,那麼或許還可以爭取到一些讓他改變心意的時間。

 

安倍晴明姑且不論,那個安倍家的孩子似乎很得眼前赤狼的偏愛,或許,將來可以改變他現在不協助的心意。

 

畢竟人類的選擇也只能憑藉著人類的決定做出改變。

 

現在也只能確保眼前這個赤狼至少做出不危害這個世界的決定了。

 

雖然眼前赤狼的真正意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是為了不讓自己阻礙他找到那些丟失的、屬於赤狼的東西吧。

 

第二十章(20.6)

 

「我有一個願望,如果高淤之神可以替我達成,那麼就算要我撇去一切的成見,協助這個人類所在的土地也不是不可以的。」煒彤看著高淤之神的眼神有些悲傷。

                             

「是甚麼?」高淤之神追問。

 

如果要阻止這一切,如果要我提供協助,我只有一個願望,只要您能夠達成,那麼我會告訴他,協助您甚至是協助任何人阻止這個轉動的命運。那個願望就是希望到時候,他不要哭,不要為了失去我而哭泣,如果您做得到這點,那麼無論如何。。。,」煒彤沒有把話說完就沉默了。

 

這個願望能夠達成嗎?

 

現在自己的模樣,大概已經不足以撐到下一次赤狼所在的異界的大門打開的時候了。

 

自己非常清楚原本就弱小的力量,從降落到人世之後就開始逐漸消退。

 

即便沒有消退,但也不斷受傷、不斷釋放力量,就算有休息的時間,那也只不過是眨眼的片刻而已,並不足以讓自己恢復。

 

自己非常清楚想要再看見那個他是多麼困難的事情,然而,自己仍舊、仍舊抱持著一個渺小無比的希望。

 

即便自己同時也很清楚,這個願望想要實現是多麼不可能的事情。

 

明明知道機會微小卻又如此渴望的、這樣的微妙的心態,真是讓人感到既矛盾又感到可悲。

 

高淤之神懂得煒彤的意思。

 

想必是已經交換了許諾的赤狼吧。

 

赤狼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同時也會把伴侶視為比己身的性命更為重要。

 

一旦失去了伴侶,隨之而來的哀痛,雖然自己無法深切地理解,但也很清楚,在這種情形之下,要讓失去伴侶的赤狼不悲鳴是做不到的事情。

 

就這點來說,現在也只能依照所說的,坐視不管了。

 

不過。。。

 

高淤之神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至少,到貴船來吧,」高淤之神無可奈何之餘,想到的事情是兩樣神器的去向。

 

如果眼前的赤狼走到末途之際,那麼兩樣神器如果落到不知名的存在的手上,那所招致的恐怕也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眼前的赤狼安置在貴船自己的結界之中,那麼至少在最後的那個時刻到來的時候,還可以確認兩樣神器的存在,甚至是保管與使用。

 

這是高淤之神心中的打算。

 

第二十章(20.7)

 

「貴船,我是不會去的,沒有那個必要,」煒彤輕笑。「您該不會以為我甚麼都沒有準備吧?

 

為什麼自己現在還能夠笑得出來呢?

 

明明應該是覺得很可悲的慘事,明明應該是自己絕對無法接受的事實,明明應該要感到悲傷而哭泣的時刻,然而為什麼還可以笑得出來?

 

是因為太過於震驚,所以已經失去應該有的感覺了吧?

 

還是因為害怕掉下眼淚之後,就會讓自己的心完全崩潰呢?

 

所以只能藉著笑意來支撐,藉著笑意裝做甚麼事情都不曾發生。

 

是啊,就算感到心痛、就算感到悲哀,那又能夠改變甚麼呢?

 

甚麼也不能夠改變。

 

所以獨自一人的自己也只能堅強。

 

煒彤看著被拒絕而意欲繼續勸說自己的高淤之神說,「沒有足夠力量的我,從一離開赤狼所在的異界,就已經沒有活著回去的打算,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我死了,也絕對不會讓不該落入其他存在之手的東西遺留在人界裡,這點您大可放心。只是到那時候,就不是我所能作主的了。

 

「打算?」高淤之神追問。

 

「這或許要感謝道反吧?」煒彤的笑意更加地深了,「是啊,正如您所想,是當時為了讓已經被道反折斷命運的我,能夠從殘存的夾縫之中活下來時的方法所殘留下來的。。。」

 

「甚麼意思?」高淤之神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憑著自己的本能似乎察覺到甚麼,抬起頭一看,「那是。。。」

 

六月初的天空還算是清朗,不過飄散著零星的、不規則雲朵,月牙彎彎、月色朦朧,星光特別的耀眼。

 

但似乎有著甚麼看不清的東西就隱藏在飄散的雲朵之間。

 

是甚麼?

 

對方隱匿的非常好,先前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行蹤。

 

高淤之神沒有說完的話,是因為他突然覺悟到那個隱約不清的東西是甚麼,所以才突然臉色凝重。

 

「碧螭,」煒彤解釋的對象是一臉茫然地看看天空又看看高淤之神的驚訝,又看著自己尋求解答的晴明一行人,「而且是紺螭,又被稱為青瞳碧水螭

 

【紺,音同幹,微紅帶深青的。說文解字:「紺,帛深青而揚赤色也。」文選˙禰衡˙鸚鵡賦:「紺趾丹觜,綠衣翠衿。」】

 

第二十章(20.8)

 

高淤之神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相見之下,比起剛剛看著煒彤的神色中帶著凌厲,現在則是帶著些許,幾乎看不見的恐懼。

 

這樣的恐懼,雖然輕描淡寫,雖然沒有形色於外,但向來擅長於察言觀色的晴明注意到了。

 

碧螭?

 

會讓高淤之神有著恐懼的、與赤狼相同,繼承著元素而生的異獸嗎?

 

但看不見形體呢,晴明思量著。

 

「您應該感到慶幸的,」煒彤看著天空,雖然用眼睛甚麼也看不見,但確實存在著的存在,「淢靛是紺螭,紺螭和因為屬性相剋所以相較之下天生就弱小的猼狼應該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吧?屬性相生所以力量更形強大。本性為龍神,屬性為水的您,就算以全靈之姿也難以和淢靛抗衡的。因為紺螭也是水,可以任意操控屬於水的元素,也就可以完全壓制您的力量。

 

【淢,音同預,湍急的水流。淮南子˙本經:「抑淢怒瀨,以揚激波。」文選˙張衡˙南都賦:「長輸遠逝,漻淚淢汩。」

 

靛,音同電,藍色與紫色混合而成的顏色。】

 

「如果您剛剛動手的話,沒有絲毫勝算的,不會是我。」煒彤輕柔明亮的聲音沒有感情,話語中暗示著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與母親訂下了約定,只要我完全死去,那麼他就可以擁有這兩件神器。」

 

煒彤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剛剛從死中逃脫的那個瞬間所聽見的聲音,既冰冷又無情。

 

「赤之猼、碧之紺。。。,背負著神器是我們共同的命運。。。,」煒彤說著曾經聽過的語句,「那個時候,淢靛是來埋葬已經死去的我的。

 

煒彤把目光看向躺在六合懷中的風音,「是啊,為了替我找出一條可能的活路。。。,就為了神祇與人類的貪婪。。。,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過於慘重了。。。」

 

煒彤將視線轉向高淤之神,「只有這件事情,無法忘記,也不能夠忘記。不考慮其他,單從這點來看,天津神也好、人類也好,這兩樣神器,就算我從此無法再看見他,也不會交出去的。」

 

當時為了能夠在自己完全死去之後,能夠有機會可以從這樣的困境中逃脫,所以黈虣、碧螭、赭麃還有是赤狼的母親預先在自己當時已經幾乎完全死去的軀體之中,埋下了屬於各自的元素。

 

第二十章(20.9)

 

碧螭是水,代表了死亡;赤狼是火,代表了再生;赭麃是土,給予了形體;還有屬於風的黈虣,給予了呼吸。

 

自己當時之所以在那最後的一刻能夠從死中逃脫,是因為猼狼是火與風的共同體,只要能夠再次甦生與呼吸,那麼就不會死,那麼就能夠活下去。

 

母親也預料到這一點了嗎?

 

所以燃燒了他自己所有的力量,只會了求得自己能夠找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星辰的軌跡的可能性。

 

「只要您按照所說,袖手旁觀,那麼,我也會按照約定,人類的事情、神祇的事情,現在我都不會插手干涉、干預,」煒彤再一次地強調自己的要求,「否則,即便必須要拋下他獨自一個,我也會把神器交給淢靛。到時候,淢靛可是不會講任何的情面的。淢靛會釋放所有在神器上的污穢,就算人類所在的葦原中國因著人類的貪婪毀滅,就算神祇所在的高天原因著神祇的黑暗毀滅,淢靛也不會有任何的動搖的。

 

「那麼。。。,」高淤之神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

 

是啊,從以前到現在,自己總是保持著這樣的態勢-只要是人類的選擇,自己不會多加干涉。

 

然而,那年其實自己並不是坐視不管的。

 

那年自己早就知道道反巫女的渴望,畢竟那又深又黑、看似無底的洞穴之中的世界,太過於寂寥。

 

人類是最耐不住寂寞的存在了,就算是巫女也是如此。

 

而自己的弟弟-道反大神希望能夠滿足心愛的人的請求,也渴望能夠與同時為妻子的道反巫女之間有著孩子的陪伴。

 

所以,那時候自己為道反的守護妖指路了。

 

總是能夠將本身的行蹤隱匿的非常仔細的赤狼,不免俗的來到都城之後,來拜訪做為這片土地擁有者的自己。

 

那時候,自己想起了道反的請託。

 

是啊,當時的自己沒有能夠堅守不干預人類選擇的原則,在那淌渾水之中也攪了一回。

 

自己以為,只有道反巫女一個人是無法同時使用兩個神器的,自己以為,想像中的事情不過就是想像而已,甚麼都不會發生。

 

第二十章(20.10)

 

而當自己發現道反大神與道反巫女究竟做出了多麼恐怖的事情,事態已經無法挽回。

 

是啊,心中的可怕與黑暗,一旦失去節制,不分人類或是神祇都是一樣無可避免地打從心底讓人感到驚懼的吧。

 

所以,現在的自己才會這樣束手無策,必須要聽從眼前赤狼的話語,沒有退路。

 

高淤之神沉吟了一會,「就按照你所說的吧。」雖然感到無奈也只能這麼做了。

 

貴船的高龗神把這句話說完,沒有再多說其他的,就從所在的位置化成一道光,回到自己的家-貴船去了。

 

煒彤見到高淤之神的離去,也鬆了口氣。

 

總算有一件事情順利進行。

 

只要高淤之神不干涉,那麼自己就爭取到了不少的時間與空間來找回『絳赩』。

 

「煒彤。。。,」昌浩呼喚著目光追尋著高淤之神的離去的煒彤,聲音中夾雜著許多的情緒。

 

這短短的時間中所發生的事情、所被曝露的過去、所彰顯的未來都讓人感到措手不及。

 

「是?昌浩大人?」煒彤把視線轉回到昌浩一行人的身上,目光中也有些為難。

 

是啊,自己曾經承諾過要在晶霞的孩子需要的時候,自己一定會伸出自己的手提供協助。

 

然而,現在事態的發展卻已經遠遠地超出了自己可以掌握的程度。

 

為什麼要讓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呢?

 

自己想要的是和他一起生活,想要就算站在他身邊也毫不遜色,只有這樣的心願而已。

 

現在所曝光的這件事情,如果從自己一開始落到人界的目的,只是為了找回絳赩』來看,可以說和自己是無關的。

 

但,實際上卻也不能夠說是毫無關係。

 

是因為那年種下的果,導致了現在的因。

 

只是就算知道了前因後果,卻絲毫沒有感到輕鬆,又或是感到快樂。

 

大概是因為有些事情看清了,反而是種負擔吧。

 

自己現在唯一想要的願望不過就是不想看到那個人哭泣,然而卻連這個願望要達成,也似乎已經不可能。

 

第二十章(20.11)

 

「如果。。。,」昌浩感到無比的為難,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才好。

 

煒彤倒是一派輕鬆,再轉眼之間又從人的模樣變回戴著紅色皮毛的狼的樣子,不過與輕鬆的態度相反,就連晴明一行人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有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煒彤身上。

 

雖然如此,煒彤仍舊用著與以往無二致的輕柔明亮的聲音說著,「事情演變到現在這樣,也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至於神器我會好好保管的,這點昌浩大人可以不用擔心。。。」

 

「不是的。。。,」昌浩正要辯駁自己並不是要問煒彤這些事情,而是想要關心煒彤的情形。

 

從煒彤身上所感受到的靈壓,自己覺得非常熟悉。

 

那是自己所擁有的天狐的血脈在自己的身上覺醒、肆虐、自己又無法控制的時候,所感受到的。

 

甚至,從煒彤身上還有感受到火焰的灼痛感。

 

讓自己想起被天狐之火灼燒的時候,那種打從身體深處痛徹心扉的感覺。

 

「不要緊的,」煒彤像是要寬慰昌浩一樣,輕甩了一下自己的尾巴,「赤狼是在火裡出生的,這樣的火不會對我造成任何的傷害。」煒彤原本的低垂目光,抬起來看著昌浩,「而且。。。,我並不是獨自一個承受這種苦痛。。。」

 

煒彤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所承受的一切、我所遭受的一切,包括了過去、現在與未來所有的時間點,每一分我所感受到的,在這個命運之輪開始轉動的時刻,都會忠實地反射到道反公主的身上。因為我們享有同樣的命運、同樣的星辰軌跡。」

 

說到這裡煒彤苦笑,「不過,剽竊我的一切的道反公主所感受到的苦痛,會比我強烈許多。是啊,道反大神和道反大神大概也沒有想到吧。。。,我居然會活下來。。。。如果我不存在的話,那麼道反公主理所當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占據屬於我的命運、我的星辰,然而。。。,命運的弔詭與強韌大概就連神祇也預想不到吧。。。」

 

第二十章(20.12)

 

是啊,就算如此,坐以待斃卻也不是自己的作風。

 

被赤狼族人養育長大的自己,雖然弱小,但也擁有赤狼族的傲氣與不服輸。

 

眾人只能靜默不語,卻也都察覺到了異樣。

 

那就是煒彤眼睛的顏色改變了。

 

原本應該是紅色的眼瞳吧?

 

但現在煒彤的左眼卻閃耀著異樣的金色光輝。

 

「是神器。。。,」煒彤從剛剛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移動自己的腳步,趁著眾人還在消化所見所聞,煒彤躍上了牆面,「回去吧,今晚已經不會再有騷動了。。。」

 

晴明、昌浩與眾神將這也才注意到,一直刮著的奇怪的風,已經止息了,空氣中已經完全沒有風吹動的氣息。

 

煒彤也在此時踏入原本就設置好的結界之中,消失無蹤。

 

「回去吧,」晴明知道就算追蹤也無法追蹤到,再加上煒彤也說了,今晚不會再有其他的變化,那麼現在除了儘快把風音送回安倍邸以外,還得儘快與道反巫女連繫,共商對策。

 

只是啊。。。

 

只是為了擁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這樣輕易地選擇折斷屬於別人的骨血嗎?

 

或許就算是侍奉大神的巫女也逃不過這個貪婪的字眼。

 

或許就算是大神本身,也沒有辦法從這些誘惑中逃脫。

 

即便是看過許多人的、神的、妖異的黑暗面的晴明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位在葦原中國,與這個國家的都城隔著一片海遙遙相望的土地,應該可說是這片土地的極北之地。

 

【本州與北海道之間夾著的海峽名稱為津輕海峽,有首很有名的日本演歌,「津輕海峽冬景色」(つがるかいきょうふゆげしき),就是在描述在這個區段的的旅人感觸。當時因為其他交通工具成本過高,多數人在東京和北海道來往時,會選擇坐火車,到本州北邊的青森市去換搭青森函館之間的青函聯絡船,然後再橫渡津輕海峽回到北海道。

 

附帶一提,此首演歌的創作年分是1977年,在當時像這樣長距離的列車,都是採取晚上發車、清晨到達的方式,所以又有夜行列車的說法。而從東京往北的列車,多數並不是從「東京」站發車,而是從較北的「上野」站作為起站。

 

在青函隧道開通之前,本州和北海道之間的交通聯絡都是靠聯絡船。青函隧道在1988年開通,本州與北海道之間的主要交通方式才有了大變動。

 

初初從都城的方向踏上這塊極北之地,在冬天的時候,所能夠看見的景致只有成片的白雪覆蓋著所有的田園屋舍。

 

往遠處看過去,山脈呈現灰白色,若再更仔細地看,山上的樹的枝葉多半是細細長長的針狀,而樹所呈現出來的顏色或深紅或深褐或墨綠,這些多變的色彩夾雜、點綴著灰白的山色,兩相掩映。

 

隔開這兩片土地的海峽景象,放眼望去,雪白如紙的白雪覆蓋著沙灘,幾乎看不見原本的模樣。白色又細碎的海浪隨著波濤,間或規律、間或狂亂似地拍打著沙灘,不時濺起姿態多樣的浪花。

 

第二十章(20.13)

 

隔開海陸兩邊,沿著水線的地方點綴著些許黃砂或者岩石的深邃顏色,再配上深藍色的海、淺藍色的天、以及更遠處突出於海岬上的微微隆起、高低起伏、有著些許淺灰白頭的山脈,也別有一番景致。

                

而在這片極北之地的更北方,冬季有豪雪地帶的稱呼,甚至某些季節站在海岸邊,還可以看見隨著海流流動著的流冰。

 

凝凍在海平面的冰原,看見這個壯觀奇景的人們總是這麼說的。

 

然而,這麼說著的人們的語氣之中往往帶著些許的悲愴。

 

因為這麼寒冷的北國,不僅交通不便,夏日雖然涼爽宜人,但也非常的短暫,相對的,冬日非常的漫長,仿若沒有盡頭一樣,人們必須要兢兢業業才能夠在這個極北之地生存下來。

 

也因為冬日嚴寒,所以其實彼此之間的聯繫並不怎麼方便,村莊之間也鮮少交流,這裡也很少外來客。

 

這裡被稱為「蝦夷之地」,同時也被稱為「度島」。

 

這裡可以說是,就算是這個國家、這片土地的擁有者-擁有天津神血脈的統治者也無法將統治的觸角伸到這裡來的白雪大地。

 

在這片幾乎與天津神子嗣沒有關係的、最北端的、不起眼的小漁村裡,沿著海岸散住著幾戶人家。

 

這是一個不怎麼特別的小地方,而在為數不多的住民之中卻有一個外來客在這裡落居。

 

這個外來客是一個男子,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多歲的年紀,樣貌俊秀,但是卻非常少言,也很少有甚麼表情。

 

剛剛到這個村落來的時候,只是默默地從路的那一頭走來,沒有左右張望,沒有好奇,就只是走著而已,也不像有甚麼要去的目標。

 

站定的地方,是村落外一處略高的山坡,角度恰好可以瞭望接近村落的那片海洋的全貌。

 

不過,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又為什麼看得那麼專心。

 

因為眼前的海洋,雖然波濤洶湧,雖然波瀾萬丈,但終究就只是一片看過去一望無際的海洋。

 

第二十章(20.14)

 

男子從那天起就悄悄地入住村落,彷彿從一開始就住在這裡一樣。

 

天氣好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會一個人獨自划著他自己做的小船出海捕魚,偶爾也會跟著村子裡的人一起出海捕魚。

 

天氣差的時候,也會沉默地待在一開始是獨自一個人,後來村莊的人也多少幫了忙,那座默默被蓋起的、位在那個略高山坡,可以看見整片海洋的小屋。

 

當然,最初的時候,大家對於他有很大的戒心。

 

但,看上去也不是個壞人,舉止之間也沒有甚麼異常,更沒有聽見甚麼不好的傳聞,所以應該不是個犯下了罪卻逃到這個村落來的人。

 

慢慢地,在不知不覺之中,那個男子也成為了村落的一份子。

 

雖然他不怎麼參與村莊的事情,但如果有需要,還是會伸出援手幫忙,甚至也會幫忙找尋不小心落海失蹤的人,也會替急病的人找來草藥幫忙醫治。

 

因為如此,村莊的人也慢慢地接受了這個男子。

 

只是茶餘飯後,還是免不了閒談。

 

這個自稱叫做弗諼的男子究竟是怎樣的出身呢?又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諼,音同宣,忘記之意。出自詩經˙衛風˙考槃:「獨寐寤言,永矢弗諼。」

 

村裡的幾個年輕姑娘倒是不怎麼介意這些問題,總是得空就往弗諼的小屋附近打轉

 

弗諼雖然沉默寡言、不善言詞、也總是那幾號表情,甚至可以在某些時刻看得出來弗諼的脾氣相當暴烈,但除此之外,卻沒有甚麼其他特別的缺點。

 

不過,當那些年輕的姑娘總在弗諼的小屋附近走動的時候,某回似乎踰越了弗諼可以忍耐的範圍,那次大概也是自弗諼到這個村落以來,說最多話與最生氣的時刻了。

 

村落的人們這才知道,原來弗諼是一個失去了摯愛妻子的男人,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也從那次以後,弗諼更少和村莊的人有所交流,或許是又怕被誰打擾吧。

 

隨著時光的流逝,村莊裡的大家也很習慣弗諼的存在了。

 

第二十章(20.15)

 

但從弗諼來了之後,除了這些會令人感到不安的事情以外,並不是全都是壞事,還有一些好事情也發生了。

           

在冬天由於天氣非常寒冷,就算是想點火也很難燃起、總是必須要謹慎小心,以免火苗熄滅而造成被凍死的不幸的事情。

 

弗諼來了以後,村莊中的火不僅不容易熄滅,就連偶爾會發生的火災事故也減少了。

 

就像是弗諼能夠控制火一樣。

 

這或許也只是村人們的想像而已。

 

不過在這寒冷的北方大地,為了生存下去,火的取得與使用是維持生命的重要存在,而弗諼來了之後,原本不容易掌握的火也變得容易掌控了,所以村裡的人都以為這是弗諼所帶來的福氣。

 

因為這個緣故,弗諼的到來在這個小村落之中是件受到村人歡迎的事情。

 

然而,弗諼卻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雖然弗諼的外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變老,就像是其他村裡的人一樣,但弗諼其實並不是人類。

 

弗諼是繼承著火元素而生的赤狼,是異獸,並不是人類。

 

改變容貌,又或者讓容貌可以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改變對於力量完全的強大赤狼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事。

 

再說,赤狼原本在隱匿自己的行蹤的這件事情上,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要說村裡的人們沒有察覺到,就連村落所在附近的神祇與妖異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

 

總看著海的弗諼是失去自己摯愛伴侶的獨狼。

 

身處於冰冷的靜寂之海的獨狼,因為孤獨而更顯得冷酷,雖說看似與原本的暴烈相反,但或許也有更多的相似之處。

 

冷酷與暴烈都是極端、衝動的性格下的產物,暴烈的性格無處宣洩,就形成了冷酷性格的源頭。

 

之所以無處宣洩,是因為答應了比自己的性命還要珍貴的妻子一個承諾。

 

赤狼是無法違背與心愛的人的承諾的,況且對方已經亡故,這個承諾就更加必須被信守。

 

也是因為這個承諾,使得這個自稱為弗諼的赤狼感到無比的悲涼與哀傷。

 

第二十章(20.16)

 

是啊,因為已經甚麼都沒有剩下了,因為心已經都被掏空了,因為就連眼淚也不肯輕易掉下,所以才會獨自一個一直徘徊在這個極北之地,這個心愛的妻子與自己相遇、定情的北冰洋。

 

看著眼前的海洋,彷彿又回到最初見面的那個時光,彷彿又重新擁有曾經的快樂,只能藉著這樣的方式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只能藉著這樣的方式來堅定自己守住和妻子的信諾。

 

這裡也是弗諼的妻子埋葬的地方。

 

赤狼是火,所以再怎麼樣純粹、再怎麼樣力量強大的火都無法將對方的屍骸消滅,所以將把妻子的遺骸藉著冰洋的水,還有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的完全下葬。

 

最後能夠和這裡的風光一同存在,也是妻子沒有說出口的心願。

 

畢竟赤狼並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死亡的異獸,所以那年的事情也讓弗諼感到措手不及。

 

也可以說不是措手不及吧,更正確的來說,是因為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情會如此的發生。

 

也可以說不是不願意承認,更正確的來說,是因為可以歸咎為自己的疏失而造成了現在經歷的悲傷。

 

所以帶著妻子的遺骨離開了族群,拋棄了所曾經擁有的高高在上,拋棄了所曾經擁有的一切,然後,自此自我放逐、自我懲罰。

 

在自己沒有盡頭的生命之中,必須要一直承擔著這樣的悲慟活下去,再也沒有比這個處罰更為殘忍的了。

 

這也是當初妻子說服了自己做出了承諾的理由之一。

 

鮮少如此嚴厲指責自己的妻子,當時候是為了要自己答應他提出的承諾,才會用這個理由這樣逼迫自己吧。

 

因為赤狼一旦做出承諾,就不會再反悔,也不會違背,同為赤狼的妻子非常清楚這一點。

 

誰叫摯愛的妻子是那麼出色的猼狼呢,會讓自己做下這個承諾,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自己也在等待,那個妻子為什麼會讓自己這麼做的理由出現的那一天。

 

自己會在這個冰冷之海靜靜的等待。

 

即便那一天是這個世界的末日到來的時候,自己也會默默地、背負著一切哀痛靜靜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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