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5.0)
我不明白這是否就叫幸福。
不論遭遇到多麼痛苦的事,只要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的話,
不論是攀上頂點或是墜落谷底,每個人其實都正一步步邁向真正的幸福。
沒錯,就是如此。
為了獲得那獨一無二的幸福,每個人都必須面臨各自不同的悲傷。
(銀河鐵道之夜.宮澤賢治.講談社)
第二十五章(25.1)
「應該要好好答謝的。」昌浩小聲的和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怪商量著,卻沒有發現小怪眼底的異樣。
「嗯,的確是呢。」小怪覺得很欣慰。
這的確就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乖巧的、溫柔的、善良的孩子。
自己最寶貴的孩子。
自己渴望看著他成長卻再也沒有這個機會的孩子。
好不容易已經快要到可以離開陰陽寮的時刻,昌浩與神將們卻聽到一陣驚呼。
有兩三個同僚就像是看到甚麼不該見到的東西一樣,不停的驚呼連連。
怎麼回事?
昌浩正在收拾桌面的手被這陣驚呼打亂。
「有有有。。。有一個。。。」兩三個同僚連話都說不完整。
「有一個甚麼,說清楚!」敏次很快鎮定下來,抓著其中一個同僚的手問著。
「有一個穿著奇怪裝束的青年,拿著羽扇,在那邊的庭院裡好像在找東西,眼神有點兇惡。。。可是轉過頭人又不見了,再看人又出現了,再看又不見了。。。」吞吞吐吐的說著。「而且。。。那不是人的氣息。。。是妖怪。。。」
「難道有甚麼妖怪混進來了嗎!?」敏次也跟著緊張起來。
「應該是夏天的幽靈在作怪吧!而且這裡的妖怪多的跟甚麼似的,這麼大驚小怪!」小怪有些憤憤不平。
「是這樣嗎?」昌浩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怎麼了嗎?昌浩。」小怪在那一瞬間捕捉、察覺到昌浩的不對勁,隨即有點生氣的說著,「所以不是要你多休息幾天嗎?累了嗎?我們趕快回去吧。」催促。
「嗯。」昌浩沒有反對小怪的話,在可以離開的鐘聲響起後,迅速的告退出宮。
怎麼回事?
早上的時候覺得精神還不錯的,到剛剛為止都還沒有感受到疲累,為什麼現在疲憊突然像大石頭一樣壓向自己呢?而且就是幾乎在同僚們驚呼的同時。
不明白。
看來還是快快回去的好。
「小怪,那是甚麼?是妖異呢!」走在從陰陽寮回到安倍邸的路上,昌浩突然發現有一個穿著異國服飾的青年走在離自己稍微前方的圍牆上,身形隱隱約約,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氣息也是一樣。
「妖異?」小怪看向前方圍牆上青年模樣的身影。「昌浩還沒有見過嗎?那是雪。」
「雪!?」昌浩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自己確實沒有看見過雪變成人形時候的樣子。
第二十五章(25.2)
聽到昌浩與小怪對話的雪,回過頭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是從未見過的嚴肅。
眼尖的小怪在那一眼中發現了與往常的不同,喃喃自語著,「眼睛的顏色。。。改變了。原本是黑色的,現在是銀色的。」見到昌浩有疑問,小怪補充說明著。
而那嚴肅的表情以及不穩定的氣息是怎麼回事?
發生了甚麼事情嗎?
與昌浩突然覺得不適有關嗎?
小怪臆測著。
從陰陽寮回到安倍邸的這段路途彷彿永無止境一樣,昌浩的腳步越來越慢,雪則是像在想甚麼一樣,手裡轉著某個東西。
為什麼會碎裂開來?
雪手裡轉著的東西就是月給他的那串鈴鐺的碎片。
原本在陰陽寮的屋頂上看著鈴鐺的雪,突然感到一陣異樣,原本串成一串的鈴鐺就這樣分裂成一個一個獨自的鈴鐺,那是鈴鐺們繫在一起的絲線碎裂的緣故。
鈴鐺就這樣一個一個接著從屋頂滾落,自己撿拾著,卻發現顯露出的力量十分的不穩定,所以才會造成了陰陽寮的騷動。
怎麼回事?
絕對不是因為自己無法控制自己力量的關係。
而那個人類孩子的身體也在差不多的時刻感到虛弱。
這也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因為透過橘的平衡力量,是不會有超過人類身體負荷的力量被釋放的。
不過這是在焰的力量沒有失去平衡的狀況下。
畢竟焰的力量原本就凌駕於桔與橘之上,只是在焰的有效控制下,是不可能發生釋放過多力量的情形的。
發生了甚麼異變嗎?
雪依舊維持人類的模樣坐在可以看見昌浩房間的安倍邸隔壁房舍的屋頂上,看著安倍邸裡的騷動。
騷動的來源,是那個人類的孩子在一進門就昏倒了。
安倍晴明正在查看他的情形,自己則是覺得事有蹊蹺,所以決定要觀察一下。
事情真的不對勁。
「橙。」隨著雪的呼喚,一個女子的身形落在身邊。
「是。」恭敬的態度,讓人幾乎感受不到情緒的波瀾。
「走吧。」雪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昌浩的身上,焦急的晴明與神將身影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停歇。
力量是不可能失衡的,唯一可能的推測是跟自己想的一樣。
第二十五章(25.3)
雪猶豫的手終於還是往自己的頸項附近觸摸著。
果然。。。,原本應該要在的東西已經快要感受不到。
那是月與自己和同伴們締結契約時所繫上的黑色絲線。
雪看了一眼貴船的方向,隨即抓準已經開始若隱若現的黑色絲線出現的時機,穿過安倍邸的結界。
因為失去黑色絲線的自己,只是個妖異,是無法任意穿過安倍邸的結界的。
雪和橙落在昌浩房外的長廊上。
晴明與神將們都還處在慌亂的情形之下,就算感受到雪的入侵,但是現在那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就在晴明與神將們正想要開口,被雪搶先一步,「橙交給你了。橘出來。」
昌浩手上的雙蛇頭環已經開始出現了裂痕,雖說是神器,但那是桔的真身,若是完全碎裂,會不堪設想的。
被稱做橙的女子身形很快的就消失在雙蛇頭環裡,過沒多久,又有一道光芒由雙蛇頭環裡出來,光點落在雪的附近,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出現的是傷痕累累的橘。
與此同時,雙蛇頭環又逐漸恢復平整,彷彿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昌浩的呼吸也恢復正常。
「可否告知這是怎麼回事?」晴明仍舊維持著應有的禮節,問著眼前散發出強烈的妖異氣息與自己所熟知不同的雪。
雪沒有立刻回答,出聲的是被雪扶起的橘,「月怎麼了!」急切的語氣。
自己這一段時間消耗了過多的力量,所以無法容納焰的力量突然暴走,所以才會讓桔還有那個人類的孩子甚至是自己受到波及。
雖然自己身上一樣有繫上黑色的絲線,以便利於進出結界,但自己和月並沒有訂下契約,自己是被大神送給月的使役靈,因此無法確切知道月現在的情形如何。
可是焰的力量是不會突然暴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與之訂下契約的月發生了甚麼異變。
晴明與神將們則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會提到月?而又為什麼雪的氣息是這樣的明顯,不懂。
雪看了一眼晴明,又看向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橘,「因為失去主人的緣故,所以焰的力量才會突然暴走。」手下意識的摸上那已經不存在的玄線的位置。
終究還是輸了嗎?
雖然是不會死去的人類,不過一旦輸了,那麼就得從此以後被困在那座宮殿、那陣迷霧、那個結界之中,直到這個世界毀滅為止。
人類的愚蠢卻讓月成了最大的輸家。
雪銀色的目光凜冽像是在苛責一樣。
再一次去看那片由冰構成的海洋原來只是虛假的承諾嗎?
雪心中的思緒翻騰。
第二十五章(25.4)
「失去主人?月發生甚麼事情了嗎?」晴明著急追問。
雪沒有把晴明的問題聽進耳裡,由黑色絲線消失的地方開始瀰漫出濃烈的妖氣。
應該被消滅的存在、不想要存在的存在,自己和同伴們就是這樣的妖異。
黑色絲線與自己與月的約定,重新找到生存下去目的的約定。
或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太過於沉重,甚至是過於黑暗,連唯一的存在感都遺忘、都被剝奪了,然而,一定有甚麼是目標是值得存活下來的意義。
月這麼說,找到這個目標吧,然後存活下去,在尋找的這段時間內就陪著他一起。
將晦暗的魔性之血封存,然後存活下去。
現在失去了月的自己,魔性之血無法抑制,所以原本沉澱著的黑暗妖氣開始顯現了。
這股氣息衝擊著自己,難怪月要讓自己、夏和冬去掌管土地了。
與土地相連繫之後,這個原本不應該存在的黑暗妖氣會逐漸淡化,最後會消失。
還沒有完全掌管土地的自己所感受的衝擊就如此讓人難以自持了,也難怪沒有掌管土地的焰的力量無法控制,而讓橘和桔無法承受了。
這樣下去,恐怕就連橙也撐不了多久吧。
要想點辦法才行。
「鬼門。。。所在。。。」雪喃喃自語著,安倍邸是位於鬼方,再加上土地的特殊力量,或許可以利用吧。
雪一把抱起因為力量幾乎用盡而無法動彈的橘,往晴明房間外的池塘奔馳而去。
不能夠捨棄同伴,就算失去了主人的現在,同伴依舊是同伴。
雪的反應與喃喃自語卻嚇壞了晴明與神將們。
大妖異,那是比起窮奇毫不遜色的大妖異。
雪所顯露出的張揚氣息與自己所認知的完全不同,還說著這裡是鬼門所在,究竟想要做甚麼!?
不明就裡的晴明與神將們試圖要阻止雪的動作卻徒勞無功。
雪已經把手中的東西丟進了晴明房外的池塘。
奇怪的是,原本東西丟進水中後應該向外擴散並且逐漸消失的漣漪,卻向內聚集,像是被甚麼東西吸引一樣,在池塘中心捲起了一個不小的漩渦,只是過沒多久,也消失了,池塘的水面重新恢復平靜。
可是結界並沒有受到影響,雪究竟做了甚麼事情!?丟出去的東西又是甚麼?
想要發問,卻又嚇了一跳。
第二十五章(25.5)
不是雪的關係,而是不知道在甚麼時候出現了一條相當大的雙頭蛇,身上有著傷痕。
「是橘嗎。。。?」晴明觀察著。
因為蛇就橫掛在雪的手上,而剛剛被雪抱著有著女子外貌的橘已經不見蹤影。
天後突然想起,昌浩最初在都城遇到月的那個夜晚,也有一條蛇妖,難道這些時間來的安排都是為了這一刻嗎?
天後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口,「該不會就跟昌浩最初在都城遇到月的那個夜晚所碰到的那一條蛇妖其實是一起的吧!?」
聽到這句話的晴明與神將們都嚇了一跳,是這樣子的嗎?
「別把橘跟那種下等蛇妖混為一談。」雪實在覺得很憤怒,奈何現在自己還沒有辦法從魔性之血的衝擊中恢復過來,就算有強大的力量,現在也還無法控制。
這個宅邸的結界很重要,月這麼說過。
無法控制的力量會破壞這個結界,而結界的持有人安倍晴明力量已經衰微,過度的破壞會讓這個結界崩潰,這絕對不是月所樂見的。
丟進去的東西,是月給的,已經不完整的單獨鈴鐺,憑藉著那個一定可以傳達到那個地方的吧?
青龍卻沒有聽雪的辯解,就算雪是月的式,既然雪已經說出,失去主人這句話,那麼也不過就只是妖異罷了,妖異就該剷除。
青龍毫不猶豫的揮動大鐮,誰都來不及阻止。
雪沒有閃避。
不能逃離這座宅邸,就算橘在自己的手上,但是焰、橙和桔還在這座宅邸內,失去黑色絲線的自己,要再任意的進出這座宅邸內是幾乎不可能的。
不能拋棄同伴,尤其是月已經把照顧這些同伴的任務交給了自己。
想要實現月的願望,就算月不再回來。
晴明與在場的神將們,包括動手的青龍,都以為雪會被砍中,卻在即將擊中的那一瞬間,有個身影抓住了青龍的大鐮。
再下一個瞬間,只見到那人徒手輕鬆的將青龍的武器折斷扔到一旁。
青龍想要反擊,卻立刻被抓住,然後被丟了出去,直到撞上安倍邸的圍牆才停下來。
這些動作,只在彈指之間就完成了,在場的人沒人反應過來。
是誰?
恐懼之心油然而生,只用帶著尖尖指甲的手掌徒手完成了這些動作,究竟是誰?!
第二十五章(25.6)
由青龍所引發的騷動,讓在安倍邸其他地方等候著的吉昌和彰子更加不安了。
昌浩倒下後不久,晴明就讓神將把吉昌、露樹和彰子帶開,安置在安倍邸的另外一頭。
晴明是看見雪的出現,怕驚擾到吉昌和彰子,畢竟他們兩個都沒有看過變成人樣子的雪。
另外一個考量因素,雪應該也不想讓人看見他變成人的樣子吧?這點是晴明私心推測的。
在眼前出現徒手就折斷天空所打造出來的兵器,甚至徒手就輕易的將青龍丟到一旁的身影究竟是誰?
以神將的身量來說,只是個小小的身影,從身材看來大約只有人類十四、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吧。
男性裝束,留著一個齊肩的短髮,那是個非常熟悉的背影,散發著的是深沉的鬼之氣。
朝日。
那個曾在仇野見過的月的雙生哥哥。
晴明與其他的神將們正想要上前幫助青龍,卻在瞬間閃過這個名字。
隨後出現的另外七個身影也證實了這個臆測。
那是以闇為首的七行者。
撞上牆的青龍,掙扎著要站起身,卻發現手臂已經被折斷了,劇痛襲來,憑著神之眷屬的傲氣,不甘屈服,還想要對那個身影做出反擊,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青龍這才注意到,就連晴明與其他神將們都沒有對自己伸出援手,也被誰的靈壓壓住了嗎?
氣憤難平。
沒有理睬青龍,男子的身形微彎,「雪?」平淡語調聽不出情緒,不過可以聽得出,是個問句。
自己最疼愛的妹妹的式神們,向自己求救了。
正和七行者在冥河邊清掃飄盪在河岸的黑暗。
心愛的妹妹正待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所以沒有心思向河裡看著現世的情形。
只要待在神祇的結界裡,自己就看不見最疼惜的妹妹。這點霽月是知道的,所以老愛不顧式神們的勸阻,老愛往危險的結界外跑。
因為只要出了神祇的結界,自己就可以透過盪漾的河水看著他現在的情形。
卻突然從河裡竄出了幾個浮動的鈴鐺,那是霽月的氣息,不會錯的。
發生了甚麼緊急的事態嗎?
那是還是人類的時候約定好的求救的訊號,即便是霽月遇到了危險,自己礙於協定無法親自救援,那麼至少還可以派闇他們來幫忙。
透過河水,看見了是式神們遇上了麻煩。
暫時撇下手邊的事情,迅速來到人界,所幸還來得及。
朝日內心鬆了一口氣。
第二十五章(25.7)
「我不要緊,非常抱歉讓您這麼費心。」雪勉力坐了起來,同時將掛在手上的橘調整了一下姿勢。
「黔。」朝日呼喚著立在自己附近的七行者其中之一。
沒有其他多於的吩咐,就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些甚麼一樣,隨著朝日的語音,一個與闇有著肖似穿著的短髮女子踏向前,想從雪的手中接過已經化為雙頭蛇的橘。
雪有些猶豫。
「交給黔沒關係的,他會負責找地方讓橘休息,這裡沒有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不是嗎?」清亮的聲音是來自站立在另外一個七行者肩膀上的小型妖怪。
回不去月的宮殿,安倍邸又設有結界,這段時間,雪都是和橙兩個一同待在安倍邸的附近藏匿著。
橙倒是無所謂,因為原本就是與橘待在月胸前墜飾的異界一樣,橙一直待在雪身上的某個地方,直到雪呼喚才會現身。
「光。」雪看向小小的同伴身影。
那是曾經看過待在月身邊的雷獸。
被稱做光的雷獸,很快地騰空而起,停留在雪的上空附近。會舞空術的雷獸,這個動作不過是家常便飯。
光又再次催促,「快點讓橘去休息,他一定累壞了。」
「嗯。」雪把手上的同伴遞給伸出手的黔,「那就拜託了。」
黔沒有答話,只是回了禮,接著就抱著橘消失了蹤影。
就算是由人所設下的結界裡,除了神祇的結界要花點工夫之外,人世沒有禁鬼到不了的地方。
再說安倍邸原本就是設置於鬼方,對於禁鬼來說,這點又更加的有利,可以自由的來去自如,不受限制。
朝日又再次彎下身體,雖然自己失去了真實之眼,不能看見,但是還是可以了解的,雪選擇不拋棄自己的同伴,忠實地遵守月的吩咐,這樣的式神是應該被獎勵的。
朝日將手放置在雪的頸項附近,地面接著發光又隨即黯淡,雪的頸項上又出現了黑色的絲線。
雪有些詫異的隨著男子的手摸向頸項,這是。。。
「只是個替代品,在霽月恢復之前,可以暫代原來的功用。」
那是自幼年起一起學習的術法,所以在自己的直屬下屬七行者身上,也可以看見相仿的東西。
雖說對於禁鬼而言並非絕對必要,但是或多或少可以減輕他們的負擔,尤其是自己總是擔心著那個任性的妹妹,要煩勞他們的事情太多,這點事情自己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第二十五章(25.8)
「那麼。。。」雪想問的是能不能夠在其他同伴的身上也一樣替他們戴上這樣的替代品。
當黑色絲線的力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後,自己頓時覺得輕鬆許多,同時原本被釋放出、躁動著的魔性之血,也逐漸平息。
「放心吧。」朝日邊說著邊站起身,看了一眼依舊氣憤難平的青龍,「不過是區區的人類式神,也頂多是神的眷屬,位於神族的末裔,還敢如此無禮與囂張,究竟是誰賦予你這個權力的!這不過是給你的小小教訓。」冰冷話語中的責備表露無遺。
青龍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因為施加在身上的靈壓依舊沒有解開。
沒有再多看青龍一眼,朝日的身影消失在昌浩房間的方向。
剩下來的六位七行者,留下了兩個,其餘的也跟著朝日的身影消失。
依舊無法動彈的晴明與神將們突然想起,時間到了嗎?
被稱做朝日的月的雙生子哥哥,是來代替月取走騰蛇的性命的嗎?
連離別都無法好好的道別,就要這樣失去一直做為朋友的式神與這是界上獨一無二的同伴了嗎?
晴明與神將們的心緒瞬間被陡生的憂傷所掩蓋。
「這一位是黓,這一位是黳。」原本施展著舞空術的光,落到留下來的七行者之一的肩膀上,一邊指著站在不遠處的短髮女性,說著那是黓,然後指著自己站著的肩膀主人,一個短髮男性,說著這是黳。
雪向著兩位七行者點頭致意,兩位七行者也回了禮。
雪心裡想著,雖然已經見過好幾次,不過都沒有機會交談。
應該說自己其實除了看外表可以分辨出男性與女性之外,搞不清楚誰是誰,再說月並沒有向自己介紹,自己也沒有必要知道。
不過同樣的異國服飾,同樣的短髮,同樣的面具裝扮,還有近乎相仿的身量,其實很難分辨究竟誰是誰。
月卻可以輕而易舉的分辨,總是看見就輕易的叫出對方的姓名來。
想到已經失去的主人。
雪的心情份外的沉重。
「好痛。光!你在做甚麼啊。」雪撫著頭,摸著被光冷不防打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25.9)
光從黳的肩膀落到地面,在地面上站直身體看著眼前的同伴,「不會有事情的。要相信月才行啊。」
「可是這已經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了吧。」雪輕嘆,邊摸上重新繫在自己頸項上的黑色絲線。
雖然那與月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的朝日告訴自己,在霽月恢復之前,這會暫代原來那條的功能,不過月真的能夠回來嗎?
不是不相信,而是人類的軀體是非常脆弱的。
「雖然人類的軀體很脆弱,不過,內心卻比我們堅韌許多。而且,」光陷入了回憶,「那個時候,我也以為月不會再回來了。可是事實證明,確實回來了,雖然已經和原來的樣子不同,不過那依舊是月。」
「月原來的樣子?這麼說起來,光和夏都是在月還是普通人類的時候就認識了,對吧?」雪看向眼前的同伴。
「嚴格說起來,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月的母親大人,可是個美麗的巫女呢。後來會跟隨著月,一開始是我惹火了那時還是單純妖異的夏,差點被夏給拆解入腹,是月從夏的手裡救了我,就是從那時開始跟著月的。」光懷念似地說著。
「那麼,那時候你沒有懷疑過嗎?懷疑月不會再回來。」雪追問。
「有那麼一瞬間確實是這個樣子。可是最重要的是,那位大人絕對不可能坐視月陷入那片黑暗之中不管。」光語末強調著。
「那位大人?」隨著光的目光看向昌浩房間方向的雪恍然大悟。
指的是朝日。
見到雪明白了,光再度肯定著,「那位大人,從還是人類的時候就非常溺愛月了。從那年付出了那麼沉重的代價之後,雖然不能見面,但是這份溺愛是有增無減的,應該說有點過度溺愛了。」說到後面已經有點調侃的意味。
「這樣的話,現在應該要怎麼辦才好呢?」雪還是困惑。
「眼前應該要做的事情,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光甩動了一下尾巴,「耐心等待吧。」
「是嗎?」雪望向貴船後的那座靈山。
光繼續勸慰著,「我和你、和夏、和冬,甚至是焰或橘不一樣,雖然我是雷獸,不過實際上擁有的力量和你們是無法比擬的。你們原本就是具備了強大力量的妖異,而我相較之下只是個弱小的妖異。所以我不能跟著你們一起去旅行,因為就算跟去也無法幫上甚麼忙,甚至有可能會拖累人,因為這樣我已經習慣等待了。值得慶幸的是,妖異擁有的時間是幾乎接近於無限的,月一定會回來的。」
雪摸摸同伴的頭,像是安慰似的,「這樣啊。」確實應該覺得慶幸了。
第二十五章(25.10)
「我打算去熊野荻那裡,那裡是夾縫地帶,我可以兼顧冥府的事情,同時可以安心的待著。雖說都城沒甚麼不好,不過,」光看了一眼依舊被黓的靈壓壓住不能動彈的晴明與神將們,又把視線調回雪的身上,「這段時間還是去那裡的好,以免多生事端。」
「嗯,我也去吧,順便請荻多教我一些關於土地的事情,不過。。。」雪猶豫。
「不過甚麼?」光詢問著。「如果擔心這段旅途太遙遠,我打算從下面過去,比起人界,那邊的路平坦許多,而且那位大人已經同意讓黳送我一程。你也可以一起來,橘的話應該已經在前往熊野的路上了。」
雪只是把目光看向昌浩房間的方向。
光注意到了雪的目光,「如果是擔心這件事情的話,我不是說了嗎,那位大人是非常溺愛月的。」
光的話還沒說完,就只見到闇拿著某個東西向自己走來,那是攀附在昌浩的手臂上,桔所化成的雙蛇頭環。
「先走吧。」闇一邊把雙蛇頭環遞給雪,一邊說著。
雪的眼睛微瞇,那麼那個人類的孩子怎麼了呢?
死之契,夏在離開宮殿的時候,已經從藤的手上接過,交還冥府。
其實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按照藤的說法,生、死之契,掌握的是一個人的靈魂是不是能夠渡河,以及渡河之後又會有甚麼樣的變化與輪迴。
生與死的契約卷軸。
為了拯救那個人類孩子的生命,所以只是暫借而已,最終還是要歸還的。
如果人類持有生之契,那麼就算沒有靈魂也可以活下去,就像月一樣,同時不會有『生』-『重生』的機會。
如果人類持有死之契,那麼就不會死去,與妖異、神祇這類非人的存在一樣擁有幾近永久的生命。
據說,月的身上就存在著生之契,而月的死之契就封印在宮殿後面那無數道門中的其中一道。
所以月是不生、不死的存在,失去度過那條河的權利。
這是多少人類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擁有了不老不死的人類生命,真的就是幸福嗎?
不過,如果是仍擁有靈魂的人類,還持有生之契或是死之契,那麼對那個人類來說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
所以在那個孩子的靈魂完全恢復後,生之契就會由冥府回收,重新保管。
可是應該還沒有完全恢復吧?
再加上焰的力量暴走,恐怕還得花上一段時間治療才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把雙蛇頭環與同伴還給自己?
問闇的話,會回答自己嗎?
其實不知道也沒有關係,因為既然那位大人已經插手,就不再是自己能夠管轄的了。
只是,雪看了一眼在場的晴明與神將們,看見自己手上的東西都露出恐懼的眼神,這份擔心自己是了解的。
第二十五章(25.11)
「快走吧。」闇沒有多做解釋,「黳。」示意同伴將冬和光帶離安倍邸。
這樣就行了,屬於月的式神們都已經退出這座宅邸,剩下的就只有那個人類的孩子的事情還沒解決了。
闇又接著叫喚同伴的名字,「黓。」
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女子踏上前,等候著吩咐。
「別讓他們來礙事。」丟下這句話,闇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礙甚麼事?
難道是昌浩。。。。?!
而消失的闇又到哪去了?並不是前往昌浩房間的方向。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
以騰蛇的存在為代價,才把昌浩從生與死的邊界拉了回來,現在又要被剝奪,那麼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騰蛇嗎?
想要消滅騰蛇嗎。。。?
無奈現在無法動彈也無法出聲,心中的著急無處可以宣洩。
※
朱雀和天一按照晴明的吩咐,沒有跟著雪的腳步離開昌浩的身邊,而是和騰蛇一起照看著依舊躺在床榻上的昌浩。
雖然從門扉旁隱約可以看見池塘邊發生的事情,不過就僅止於此。
大約是與晴明和神將們被靈壓壓住的同時吧,朱雀正想要前往幫助同伴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眼角餘光可以發現天一和騰蛇也是一樣,只能旁觀著事情的發展。
朱雀看著與月肖似的人走近,然後靠近昌浩的床榻,仔細的看著昌浩。
可以肯定不是月,那麼就是被月稱做朝日的雙生子哥哥嗎?
「就是你吧,和泰山府君,和霽月訂下約定的神將。」朝日以隨意的姿態立在昌浩的床榻附近,斜睨著一旁不能動彈的小怪。「你已經做好準備了吧。」說著就將長有尖銳指甲的手掌對著小怪的額頭。
似乎是刻意的,尖尖的指甲隨即刺進小怪的額頭,紅色的血液滑過額上的花紋,再順著白色的皮毛往下。
小怪沒有閃避,雖說一部份的原因是因為被靈壓所壓住而不能動彈,但是就算沒有被壓住,自己也不會閃躲的。
已經下定了決心,只要是能夠拯救這個對於自己來說無可替代的孩子,那麼就算自己再也不存在也沒有關係。
所以自己沒有閃避,也不會閃避,因為這是自己下定的決心。
雖然自己的希望是能夠和眼前的這個孩子一起生活下去,然而,如果眼前這個孩子死去的話,那麼這個願望一樣不能夠達成。
第二十五章(25.12)
「唷,很有決心嘛。」朝日稱讚著,隨即將手從小怪的額頭上移開,尖銳的指甲末端還隱約可見些微的血跡。
雖然失去真實之眼,不過透過血液的傳達,還是可以聽見血液擁有者的心聲。
「就是這個孩子啊。」朝日將視線轉向昌浩,「我是來取回你借走的生之契的。生之契的任務已經達成了,再繼續留在人類身上的話,會對這個人類的孩子有不好的影響。」像是在向小怪做說明一樣,「我就拿走了。」
啪啪,朝日擊掌兩聲,從昌浩的身上有一個卷軸樣的物品隨即浮起。
朝日把落到自己手上的生之契交給站在身後的闇。
「接下來是。。。,」朝日看向環繞在昌浩手臂上的雙蛇頭環。
晴明為了觀察方便而將衣袖撩起到一眼就可見雙蛇頭環的地方,因為雪而引發的騷動,所以也沒來得及把衣袖放下。
又是啪啪兩聲,朝日再度擊掌,順從朝日的擊掌聲音,就像是活的蛇一樣,雙蛇頭環竄到朝日的手上。
與此同時,昌浩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
原本由焰、桔和橙三方共同維護的靈魂,因為雙蛇頭環的離開,無法自行療癒而開始失去均衡。
小怪、天一與朱雀的眼神都十分的慌張,不是來幫忙的嗎!?然而卻因為無法動彈而非常焦急。
「稍安勿躁。」朝日安撫著,同時轉身將雙蛇頭環也交到闇的手上。「去吧,闇。」
聽到吩咐的闇,隨即步出屋外,往池塘邊走去。
朝日看著眼前痛苦不堪的昌浩,表情沒有甚麼變化。
現在的情形下靠雙蛇頭環是十分不利的,雖然焰的力量因為自己新設置的黑色絲線而獲得控制,不過要完全恢復正常還需要花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是否會發生甚麼異變,自己也無法保證。
霽月難道沒有考慮到這點嗎?
不。
朝日迅速的否定自己的想法。
霽月一定是預見當神族的血脈完全醒覺的時候會發生甚麼事情,所以才會把那串鈴鐺交給了他的式神。
也相當篤定那個被稱做雪的式神就算失去主人,也不會拋棄同伴,一定會求救的。
要讓自己出面解決這件事情。
因為霽月非常清楚與明白,自己有多麼的疼愛他。
這是撒嬌也是信任。
不過泰山府君那邊會不好交代呢。
朝日思量著,只好這麼辦了。
第二十五章(25.13)
無預警地,朝日有著尖銳指甲的手掌瞬間畫過小怪蓋滿白色皮毛的腳。
隨著這個動作,小怪的血飛濺而出,不過奇怪的是,流出的血卻像是有意識隨著朝日接下來的動作懸浮。
朝日以小怪的血為顏料,在昌浩的身軀上方畫出了一個結構複雜的符文陣法,然後喃喃的念了些甚麼,以血構成的方陣陣法隨之發光。
小怪的身軀卻異常的扭曲著,深入骨髓的痛楚在瞬間傳遍小怪的全身。
那不只是因為腳被傷害,血液的流淌而造成的痛楚,就連神氣也在一點一點的被抽離。
感到這個劇烈的疼痛,卻又無法動彈,以致於身軀所承受的壓力更加的沉重。
好殘忍,這是天一的想法。
坐在昌浩的榻前附近看護著昌浩的天一,是離小怪最近的神將,清楚的感受到那個陣法對小怪帶來的傷害與苦痛應該是多麼的深沉。
怎麼會這樣?
「雖然只是神的眷屬,不過好歹也可以勉強算是神族,用神族的血液來治療人類靈魂的傷已經綽綽有餘了。」朝日不帶情感說著,又看了一眼小怪,「就算很難受,但可別昏過去。一旦昏過去,那麼倒楣的就是這個人類的孩子。」提醒著小怪。
甚麼。。。。!
小怪以意志力強撐著逐漸模糊的意識,肉體的傷痛、神氣的耗損,還有這個強制性術法,都讓意識快要失去。
但是為了眼前這個心愛的孩子,絕對要撐下去。
真是和自己很像呢,所以親愛的妹妹才會對這個神將這麼執著啊。
那個時候是不得已的選擇。
妹妹一向不喜歡黑暗,還記得老是在黑夜裡緊緊牽著自己的那雙小小的手。
自己一開始還勸慰著,不要緊的,那片黑暗裡甚麼都沒有,不用害怕。
妹妹卻天真的說,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才是最可怕的,手握著更緊了。
所以當他落入那片黑暗中的時候,自己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從那片黑暗中被解放。
如果外面沒有光,如果外面的光照不進去,那麼就讓黑暗發光吧。
只要有亮光,就算自己不在他的身邊也不會感到害怕。
自己會怎麼樣都無所謂。
這個強烈的願望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後達成了。
不過,自己曾經懷疑過,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嗎?
因為人類的愚蠢與貪婪而讓自己一族陷入危機之中,所以就算世界毀滅也和自己無關,但是心愛的妹妹,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自己唯一的妹妹,卻絕對無法坐視不管。
眼前的這個白色小妖怪也是一樣。
真是太像了。
第二十五章(25.14)
神將們在那一瞬間都感受到了,那是即將失去同伴的悸動。
晴明察覺到神將們的眼神改變,也覺得非常的哀傷。
可是無法動彈。
而待在異界的天空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樣被靈壓控制了吧。
雖說異界是無法任意入侵的地方,不過對方的強大力量不可估計,想必一定有辦法將勢力深入異界之中。
而且那是騰蛇與神祇的約定,無法毀約。
甚麼事情都無法做的無力感竄生。
可是,為什麼又出現了?
那是被稱作闇的七行者的背影,手上似乎拿著甚麼東西,又朝向昌浩的房間走去。
※
「已經完全治癒了,」一直旁觀等待的朝日在確定昌浩的靈魂已經完全治癒後,解除了術法。
原本懸浮著的血液也隨之流淌在昌浩的身上以及附近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副血淋淋的景象。
昌浩的神情也安穩下來。
筋疲力盡的小怪的意識十分的模糊,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
沒事了嗎?
真是太好了。
「我把東西拿來了,大人。」闇立在站在門口的朱雀旁邊這麼對朝日說著。
朱雀與天一目睹了整個過程,心裡面的悲傷與難過,讓氣氛非常的沉重。
「嗯。」朝日沒再多說甚麼,只是向房外踏出,接著消失了蹤影。
在場的七行者向離去的朝日行了禮,像是在恭送一樣。
「把這個喝下去,」闇打開拿在手上的瓶子,提起小怪已經無力的頭顱,強迫祂張開嘴,將瓶中的東西喝了下去。
都已經將死了,還想做甚麼?為什麼還不放開自己?
「別急。」闇確認小怪已經把東西喝下後,看著激動卻無法動彈的朱雀。「白色的式神大人不會有事的,至少到目前為止。」
甚麼意思?
朱雀與天一的眼神中有著疑惑。
闇接著說,「月不喜歡那位大人越俎代庖,所以在月恢復之前,白色的式神大人的性命,就暫時寄放著。至於那個人類的孩子,已經不要緊了。唷,醒了。」
只見到小怪的身形抖動著,隨即掙扎著要站起。
壓在小怪身上的靈壓不知道甚麼時候被解除了,恐怕是朝日離去的時候吧。
朱雀和天一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至少再多一點時間活著也好,小怪是多麼重視昌浩,而昌浩也是一樣。
能夠再多一點時間能夠相處,已經是無上的恩賜了。
第二十五章(25.15)(終)
小怪雖然仍舊覺得有些虛弱,不過似乎已經恢復,至少不像剛剛的無力,再聽到剛剛闇說的話,真的能夠再多一些時間與昌浩相處嗎?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述說自己的感謝。
只要多一點點時間也好,能夠再與眼前的這個心愛的孩子相處,哪怕只多一轉瞬也好。
正想要請闇轉達自己的謝意,卻被闇阻止了。
闇微彎身形,輕按住小怪的小小身軀,「您不是已經虔誠的祈願了嗎?那個心願會實現的。」
話說完,沒有再說多餘的話,示意其他的同伴們撤出安倍邸。
是做了怎樣虔誠的祈願?又是甚麼心願?
被鬆開限制的天一與朱雀都疑惑地看著依舊是白色小妖怪模樣的同伴。
這個同伴從十二神將存在以來就是孤獨的存在,因為強大的力量與天生的屬性受人排拒,就連被誤解也從來沒有為自己辯解過。
那是怎樣的心情與堅強的心性才能夠做得到的呢?
或許如果有實現神祇願望的存在的話,一定能夠實現他的祈願與心願的。
朱雀與天一衷心地這麼希望。
因為被解除限制而趕過來的晴明與其他的神將,雖然第一眼因為滿布的血跡而嚇了一跳,但知道昌浩已經沒事,而小怪獲得了緩衝的時間,也都放下心來。
這樣就好了,能夠這樣是最好的。
雖然不完美,不過至少未來小怪能夠有一段時間更加把握、珍惜與昌浩相處的時光。
※
「您還是這麼溺愛月。朝日」調侃的語調來自一個長相英挺的倨傲男子。
「因為您確實沒有說是甚麼時候要剝奪那個神將的存在,不是嗎?」朝日望著眼前的無盡黑暗。
這裡是冥府的最下層,同時也是十王殿的所在。
「是這樣沒錯,不過這樣沒關係嗎?」眼神示意著不遠處的另外一座雄偉的建築物群。「這樣處理,他們會有意見吧?」
被月戲稱為十王殿的老頭們的冥府最高掌權者。
「那個神將確實付出了代價-瀕死的痛楚,另外,那個人類還有其他的神將們,付出的是情感上的擔憂、憂傷與憂慮,有甚麼比這個更為沉重呢?」沒有猶豫的回答。
「這樣啊,」長相英挺的倨傲男子笑了。
從訂下約定的那刻起就打算好的吧。
自己有察覺到這點,不過沒有說破,畢竟不管是朝日或是霽月的外表年紀看起來,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太早就逝去的靈魂,以及太沉重的命運,讓這對兄妹吃足了苦頭。
偶爾幫個小忙也沒甚麼大要緊,反正那個人類的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死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果然跟這對兄妹在一起,就會遇到有趣的事情。
長相英挺的倨傲男子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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