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水之鏡

第二章(2.0)

 

奇蹟是會發生的，它只降臨在相信它存在的人們身上。

 

第二章(2.1)

 

「對不起，沒能夠回來照顧您，讓您一個人在醫院裡面，」雪對著半起身坐在床上的藤井阿姨這麼說。

 

「你這個傻孩子。」藤井　美幸笑著看著坐在眼前的雪，「說甚麼抱歉呢。我一個人也很好的，只是出了一點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罷了。」

 

雪沒有回答，只是以輕輕地微笑一下作為答案。

 

該說甚麼才好呢？

 

總是這樣的吧。

 

對於關心別人這件事情，自己和花永遠做的不夠多。

 

總是別人更加關心自己和花，總是別人把自己和花的事情擺在頭一位。

 

而自己和花做的總是不夠多。

 

想到這裡，雪停下手上削著水果的動作，這麼對著藤井阿姨這麼說，「雖然阿姨住在明真醫療城這麼久了，已經很習慣這裡的一切，不過還是回去住在小森醫院裡方便些吧。至少小森的醫生都是值得信任的。而明真醫療城。。。」

 

雪沒有把話說完，卻在話中暗示了些甚麼。

 

明真醫療城確實是擁有很好設備的醫療院所，不過卻還是在日本醫局的控制之下。

 

而小森醫院雖然沒有擁有像是明真醫療城一樣的規模，裡面的成員卻也是萬中選一的傑出醫生，同時受限於日本醫局的程度也是微乎其微。

 

因為日本醫局可以用來控制的籌碼－醫生的人事，在小森醫院裡並不存在。

 

小森醫院是小森醫事研究中心所對外營業的醫院，不過實際上是一個私人醫院，不對一般大眾開放，僅提供少數預約病患看診，是雪莉中心的相關人士在日本活動時的據點與掩人耳目之用的代稱，但就算是小森醫院內部人員也不知此點，只有少數的高層人士知道。

 

一開始只是為了研究中心的研究目的，在日本所設置的資料處理中心，專門蒐集與處理分析亞洲的醫學情報，而之所以選定在日本，僅僅只是因為這裡是父親的故鄉。

 

後來為了方便進行各種研究，以及其他因素的考量之下，所以就設置了小森醫院。

 

第二章(2.2)

 

小森醫院與小森醫事研究中心裡面的人員，僅有極少數是純粹來自於日本的醫科生與護士，其餘的人員多半是來自於亞洲的其他國家，也就因為這樣，人事並不被日本醫局所掌握，是只有憑藉自己的技術才能夠生存下去的地方。

 

「藤吉醫生是個很好的醫生，這點我很確定，」藤井阿姨像是要寬慰雪一樣這麼說。

 

「即使這樣，回去小森醫院還是比較好吧？」雪還是不放心，「至少在那邊，就算有甚麼狀況，我也可以馬上知道，而且，」雪把身子前傾，聲量放低，「在這裡我可不好替阿姨您看病呢，也無法干涉用藥。」聲音帶了笑意。

 

「你這孩子，」藤井阿姨只覺得好笑，「真是習慣無法改變。就這麼愛當醫生啊。」

 

「沒辦法，這可是來自於遺傳，」雪回答的聲調有些哀傷，「而且您也不是不知道父親和明真醫療城的淵源。」

 

被日本醫局壓迫、驅逐的父親，不得不拋棄故鄉遠走他鄉才能繼續醫生生涯的父親，在這個過去被稱為明真大學附屬醫院的明真醫療城裡，失去了最後一個血親，同時也終結了他做為外科醫生的夢想。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的緣故，父親不需要拋棄故里所有的一切，也不需要拋棄作為一個外科醫生的夢想。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的緣故，父親不會去到美國，也不會以一個研究者的身分結束自己的一生。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的緣故，父親可以在自己的故鄉一直生活，不需要每每從研究中心的辦公室中遠望，就像是想要跨越空間的藩籬一樣，就像是想要看見海的另外一端的故鄉一樣。

 

如果不是這個地方的緣故，父親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傑出的外科醫生替許多人動手術，而不是成為一個待在研究室中成天研究藥劑、儀器，甚至是只能解剖白老鼠的研究者而已，而是一個真正的臨床外科醫生。

 

而這些都是因為這個地方的緣故。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地方。。。。

 

雪的目光黯淡，想起的是父親的臉龐、背影中永遠帶著淺淺的遺憾。

 

第二章(2.3)

 

「是啊，確實是這樣沒錯，」藤井阿姨也不免嘆了口氣。

 

雪和花的父親－叡，就算只是把自己當作妹妹看待，卻也是非常疼愛自己的人。

 

自己現在所待的這間醫院，曾經帶給他非常大的傷痛，讓他的臉上從此失去了光彩，也讓他從此遠走他鄉，好幾年都不曾回來過。

 

而往後就算回來也只是停留非常的短暫的時間，就像是不想記起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現在安眠在伊集院家家族墳墓中的叡夫婦兩人，按照伊集院家的慣例，都只有空墳而已。

 

化做煙塵於大海，是伊集院家從很久以前就有的習慣。

 

或許是為了讓各有不同結束方式的家人能夠在同一個地方守護著散落四方的家人的緣故，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習慣。

 

藤井阿姨有些心疼地看著眼前微笑一如往昔的雪。

 

雪失去了姊妹花這件事情，自己大概可以猜得出來。

 

因為在雪的眼底深處，有著一種難以說出口的悲傷，那是叡夫婦過世的時候也曾經出現的情感。

 

然而，因為害怕自己擔心，所以還是表現得和過往一樣的平靜。

 

只是自己很輕易地就可以從雪的表情中看出來。

 

或許對於雪來說，花從來沒有離開過。

 

或許對於自己來說，花從來沒有離開過。

 

※

 

雪走在明真醫療城的走道裡，正要前往負責藤井阿姨病例的循環內科醫生－藤吉醫生的辦公室，準備和他商量轉院的事宜。

 

「不過還真是大呢。」雪低喃著。

 

自己所屬的雪莉中心佔地當然更廣，不過就日本醫院的規模來說，明真醫療城的規模算是數一數二的。

 

The Sherrys’ Center，雪莉中心目前一共有十七個不同目的的院區，醫學相關設備與大樓更是不可勝數，堪稱是世界最大的醫療中心。

 

原本是以腦傷研究，包含神經相關的傳染病為起點，是以神經醫學為主軸的研究中心，同時為世界一流的神經研究中心。

 

第二章(2.4)

 

後來規模逐漸擴大至各種領域，甚至與大學合作，是全球最大的醫學與醫學技術的開發與研究中心，雪莉中心名下同時也擁有全美最大規模的慈善醫院喬治亞慈善醫院。

 

喬治亞是收養母親的醫生名字，而雪莉則是收養母親的孤兒院院長的姓氏，兩者都是為了紀念而命名。

 

由母親在４０年前與父親共同創立。

 

自己和花擁有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股權，同時也是最大的贊助者與收益者。

 

而當花被宣告死亡的現在，整個雪莉中心已經等同於是自己擁有的了吧？

 

想要和雪莉中心合作嗎？

 

雪睨了一眼大廳裡來來去去的人潮。

 

以醫學的角度，自己並不反對這個做法，畢竟明真是如此大型的醫療城，如果在醫學上有所突破與進展，那麼對於廣大的患者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但，以另外一個角度來看，自己也有反對的理由的，不單只是因為明真醫療城與父親、與自己的家族的淵源而已，除此之外。。。

 

想到此的雪甩甩自己的頭，加快了腳下的腳步，這件事情並不是由自己處理，所以還是別干涉太多的好，自己可是來休假的呢。

 

「咦？」發出疑問聲的是在雪身後路過的美紀，「那不是。。。？是我看錯了嗎？還是真的來到了日本了呢？」

 

美紀看見的是雪的背影。

 

似曾相識的感覺吸引了美紀的目光。

 

美紀突然想起最近明真醫療城積極爭取與雪莉中心的合作案，或許自己沒有認錯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那是雪還是花呢？

 

美紀看著已經消失在走廊另外一端的背影這麼想，可是也沒有辦法追上去問清楚，因為正接到呼叫要到手術房去做準備。

 

如果在日本又在明真的話，那麼或許可以見得到面吧？

 

那對外貌非常相似的姊妹。

 

第二章(2.5)

 

電話聲響起。

 

朝田龍太郎從桌前迅速地抬起頭接聽電話，然後如往常一般往外奔去。

 

緊急手術。

 

又是忙碌的一天。

 

這裡是美國某家醫院，自己在這家醫院裡也已經待了不短的時間了。

 

在這裡和霧島 軍司的合作也非常愉快。

 

曾經是夥伴、後來是敵對、再後來重新找回兩人的合作默契，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就是幾年的事情而已。

 

現在自己所待的這家醫院是透過霧島的介紹而獲得這份工作的。

 

這家醫院的心臟外科有其獨到的技術，也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會拜託霧島替自己安排了現在的工作。

 

同時，這裡距離霧島工作的醫院並不遠。

 

兩人在不忙的時候，總會聚在一起討論工作上的事項，不過，更多時候是霧島來到自己的醫院找自己。

 

因為自己應該算是住在醫院裡面的吧，一如以往。

 

除了心臟外科的手術之外，自己也經常在急診室幫忙。

 

要成為一個優秀的心臟外科醫生，不僅只是要了解心臟與血管，對於身體的各個部位更要有深刻的了解，這樣才能對於患者做全盤性的考量，同時也是身為一個外科醫生不可或缺的磨練與訓練。

 

而日本，自己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回去了。

 

因為閒暇的時候，自己會進入戰地醫院，對那些在戰區受苦的病患伸出自己的援手。

 

想到這裡的朝田突然想起自己被日本醫院排擠的那些時光。

 

因為初到戰區的自己拒絕接受返回命令，想要對那些傷患做更多更多，無法對眼前的傷患見死不救，結果被日本醫局下了封殺的命令。

 

即使自己的技術是多麼的精良，即使自己的技術幾乎無人能敵，但掌控著日本大多數醫院人事命令的日本醫局並不需要像自己一樣違背命令、不遵守命令的醫生。

 

雖然事實上不管自己做再怎麼多都不夠，雖然事實上就算自己傾自己所能也無法救治每一條生命。

 

第二章(2.6)

 

而返回國門後的自己，因為日本醫局的封殺令的緣故，沒有任何一家醫院肯用、敢用自己和美紀做為雇員。

 

這樣的挫敗，曾經深深傷害了自己的心。

 

和美紀一起被醫院排擠，在海邊放浪形骸的那些日子，自己一度想要放棄做為醫生。

 

是啊，自己的意志用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向來不夠堅定也不夠堅強。

 

只有在面對病患的時候，自己才能夠真正的堅定、堅強起來。

 

這或許是自己選擇做為醫生的緣故吧。

 

能夠肯定自己的存在。

 

只是一個醫生所涉及的事情，往往不單純只是病患的事情而已。

 

白色巨塔之中，涉及太多權力、金錢的糾葛，而自己只想考慮病患的事情而已。

 

所以自己經常落敗，也經常處於劣勢。

 

就算自己擁有極佳的醫術，也有很多無力的時候。

 

朝田輕嘆了一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自己選擇離鄉背井來到這個自由的國度的原因。

 

在這裡，唯一的考量，就是醫術的精良與高低。

 

這些就是全部了。

 

就算還是有許多巨塔之下的無奈，但至少，自己不會感到那麼的無力，而是可以用自己的雙手闖出自己想要的天地，不會因為誰的打壓而無所適從。

 

只是，就算是這樣，自己還是想要回去自己出生的地方。

 

那裏，還有人在等著自己回去。

 

會有回去的機會嗎？

 

還會和醫龍小組的成員再一次攜手合作嗎？

 

自己非常期待，同時也非常希望能夠再一次、再一次見到那些在那個島國一直一直奮鬥不休的同伴們。

 

第二章(2.7)

 

「嘿，朝田，你聽說了嗎？」電話那頭平穩的男聲這麼問，可以想見男子習慣性地抬抬了戴在臉上的眼鏡。

 

「我應該聽說甚麼嗎？霧島」剛剛替病患動完手術的朝田覺得有些疲憊，只想倒頭大睡，就算只有一個沙發可以讓自己休息，那也沒有關係。

 

「聽說明真醫療城，不，正確來說，是鬼頭醫生正在找你。」霧島繼續說，「據說是有件CASE需要你回去才能做到。你怎麼說？」

 

「喔？」朝田突然張開已經昏昏欲睡的眼睛，提振了自己的精神。

 

明真醫療城。

 

是啊，自己離開日本的時候，片岡小姐與鬼頭醫生也接管了那個由明真大學附屬醫院所擴建的明真醫療城。

 

自己是相信那兩位會以自己的方法實現各自的醫療理念才安心地離開。

 

那麼這次是為了甚麼原因才找自己回去的呢？

 

明真醫療城的循環內科與心臟外科不也都有了各自的新發展了嗎？

 

還會有甚麼比移植手術更為需要自己技術的呢？

 

「是連體嬰的分離手術。」霧島邊說邊翻動手上的資料。

 

「連體嬰嗎？」朝田思考著。「不過新生兒心臟方面，鬼頭醫生不也是第一把交椅，哪還會需要我呢？」

 

朝田想起行醫這麼多年以來，自己還沒有分離過任何一個連體嬰。

 

那對自己而言也像是一個未知的領域。

 

連體嬰的分離不單只是將兩個個體外部的切割這麼簡單而已，還包括了內部循環的重建與再造，甚至還包括了許多非常困難的外科手術。

 

全身器官的重組，與全身血液流向的重新分配，和心室減縮整形術（Batista）同樣是醫學界最高難度的手術之一。

 

不，比起心室減縮整形術，連體嬰的分離手術的困難度更是高出好幾倍，不單只是一個心臟外科與循環內科而已，那是需要結合各個醫學領域的頂尖技術，就算是醫療發達的現代，也是非常具有挑戰性的工作，也是失敗率非常高的工作。

 

只是隨著產檢技術的發達，有很多連體嬰在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已經被發現，所以也大大減少了連體嬰出現的機率。

 

第二章(2.8)

 

朝田的心中面對這樣嶄新的領域雖充滿躍躍欲試的感覺，不過卻帶了懷疑，於是靜待霧島的繼續說明。

 

「一開始是想讓明真醫療城的腦神經外科也能夠獨步日本，再加上西京大學附屬醫院腦神經外科和神經科與雪莉中心的合作合約也快要到期了，想要以連體嬰分離的成功手術吸引雪莉中心的關注，以爭取和雪莉中心的合作。」

 

霧島聲音中帶著考量的意味，然後接著說，「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和雪莉中心的合作案如果成功，不只可以增加明真醫療城的名聲與醫療技術，同時也可以帶來龐大的利益與收益。不過似乎出了一點差錯。。。」

 

「出了一點差錯？」朝田睡意全消地繼續追問。

 

「原本找來的連體嬰是Cephalopagus，也就是頭部連胎，」霧島分析著，「預計進行的手術是以腦部分離的技術為主要手術，不過進到院內檢查的時候才發現不只是需要腦部分離而已，兩個都有心臟上的問題，就連其他的器官也比同齡的嬰兒衰弱，順便一提目前的年紀有八個月而已。」

 

　　「所以想要放棄了嗎？」朝田這麼問。

 

「是啊，不過父母卻不肯轉院，再加上雪莉中心那邊派到日本去的人似乎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所以雖然有想要放棄的念頭，還是繼續撐著，現在只是維持著那兩個小孩的生命而已。也就是因為這樣，鬼頭醫生才會這麼著急想要找到你。」霧島在電話的那頭的聲音突然隱隱帶了笑意，「只是似乎一直都連絡不到你。」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和他們打交道而已。」朝田這麼回答。

 

　　或許自己是有意閃避吧。

 

鬼頭醫生雖然也是秉持著他自己的醫道不斷前進的好醫生，然而，他想要走的道路卻和自己不相同。

 

　　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是這種感覺吧。

 

　　所以自己才會刻意忽略了鬼頭醫生的電話與尋找。

 

　　「所以他才會找上我呢。」霧島在電話那頭的笑意顯得有些無奈。「你怎麼說呢？要不要回去？美紀也很想你呢。」

 

第二章(2.9)

 

以前的自己，忌妒朝田擁有太多太多的東西。

 

不管是比自己高深的技術，又或者是比自己對救死扶傷有更多的熱情，又或者是擁有同父異母的妹妹美紀的熱烈崇拜。

 

這些都是自己缺乏，而羨慕朝田所擁有的。

 

但自己後來也想通了。

 

因為朝田所擁有的東西實際上並不那麼多。

 

不管是受自己誣陷的那時候，又或者是被日本醫局排擠的那時候，又或者是後來在明真或是北洋組成醫龍小組的時候。

 

其實只是個只擁有天才般的醫療技術的外科醫生而已。

 

其餘的，朝田都沒有擁有。

 

不管是對於權力的慾望，又或者是其他。

 

朝田專注的，只有自己的技術，還有患者而已，其餘的，都不在他的考量與視線之內。

 

朝田缺乏了在這座白色巨塔生存下去的交際技能，缺乏了可以與之在艱困時候與白色巨塔對抗的能力與存在，只擁有了精湛的技術而已。

 

自己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擁有的東西比朝田還要多。

 

因為自己擁有支援朝田的力量，讓他可以在這座白色巨塔裡發揮他自己的能力。

 

這就是自己的工作了吧。

 

缺少了綠葉陪襯的紅花是如此的勢單力薄、是如此的柔弱無力。

 

自己的能力就是做好協助朝田的綠葉。

 

讓朝田這朵炫麗的紅花可以發揮最大的功效。

 

這是自己後來才領悟到的事情。

 

領悟到這樣的事情之後，世界突然變得開闊起來。

 

與朝田的交情也日益深厚，就像一開始自己毫不保留地提攜朝田一樣。

 

對於朝田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到新的技術，提升他自己的技術。

 

其他的名聲、財富。。。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非常單純的朝田　龍太郎。

 

想到此的霧島在電話那頭不禁笑意更深了。

 

第二章(2.10)

 

「那麼就這麼定下來了吧。我會回去，不過醫龍小組的人事必須要由我決定，想要怎麼做也由我自己決定。」朝田在霧島的思考之中這麼回答。

 

「我知道了。那麼這邊的工作我也會替你安排結束，你不用太擔心。」霧島把思緒從自己的思考中拉回，開始安排朝田的去向。

 

還真像個孩子呢。

 

需要自己照顧他的孩子。

 

而自己也會義不容辭的照顧他。

 

「那就拜託你了。」這麼說完，等霧島掛上電話後，睡意全消的朝田半躺在沙發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雪莉中心嗎？

 

那對自己和美紀在戰地醫院曾經遇見的姊妹花不就是來自雪莉中心？而且還是雪莉中心的擁有者。

 

看似柔弱卻又十分堅強的兩姊妹現在不知道過得怎麼樣呢？

 

是不是能夠在日本見到面呢？

 

朝田不知道。

 

如果能夠見到面的話，應該也不錯吧。

 

在戰地時曾經短暫合作過的兩姊妹。

 

※

 

【看到這裡應該很明顯了，本文是採日劇的設定，我雖然也有看日漫，不過因為漫畫的進度很難讓我有著手的地方，所以採用了日劇的設定。應該說我喜歡日劇中大塚寧寧所扮演的麻醉醫生的角色，所以為了讓他登場，就這樣設定了。】

 

鬼頭笙子站在明真醫療城自己的辦公室裡，透過玻璃帷幕看著整座明真醫療城。

 

憂心忡忡。

 

一開始自己是這麼想的，光只有循環內科與心臟外科獨步日本，對於明真醫療城的發展室不足夠的，所以才想擴大在其他醫學領域的成就。

 

那麼就擴大腦神經外科與神經科的領域吧。

 

相較於循環內科與心臟外科關注的是心臟與血管的問題，腦神經外科與神經科的領域關注人身體的另外一個重要傳導的器官－神經。

 

遍布於人全身的神經，一如血管一樣，對人體而言是另外一項非常重要的傳導器官。

 

而在現在的日本，在神經醫學裡獨占鰲頭的是西京大學的腦神經外科與神經科，就連北日本大學也遠遠不及。

 

第二章(2.11)

 

或許是因為西京大學在很早以前就已經爭取到與雪莉中心的合作的緣故。

 

能夠與在神經醫學的領域中世界一流的雪莉中心合作，那是多麼難得與珍貴的機會啊。

 

而西京大學之所以可以一直保持競爭力，並不是因為雪莉中心獨鍾於他的緣故。

 

兩邊的合作案是有時效性的，並不是永久的合作。

 

所以西京大學方面也非常努力的進行研究、還有自我的成長，才能夠到達今天這個地步。

 

這點自己也非常清楚。

 

而西京大學與雪莉中心的合作案據自己聽聞的消息，是即將到期了。

 

要更換新合作案的合約的這時，正是明真醫療城大放異彩吸引雪莉中心注意的時候。

 

並不是要和西京大學爭奪唯一的合作案，根據自己所得到的消息，雪莉中心想趁著此次與西京大學更換合約的機會，擴大在日本的合作對象。

 

所以自己才會和片岡小姐如此地積極準備。

 

設備、人事等種種的硬、軟體都在準備的範圍中，甚至就連想要治療的個案也積極在尋找中。

 

只是，不盡理想。

 

明真醫療城舊有的腦神經外科與神經科的勢力是自己無法撼動與干涉的人事安排。

 

畢竟自己出身於ER，能夠在日本醫局與自己不同科別裡著力的地方實在太少了。

 

【ER也就是Emergency Room急診室】

 

無力感陡生。

 

再加上找到的個案成功度就自己的評估並不樂觀。

 

只是，該輕言放棄嗎？該捨棄一人以救千百萬人嗎？還是像那個擁有神之手的天才醫生朝田一樣，不但不捨棄任何人也可以救千百萬人呢？

 

自己不知道，也無從選擇起。

 

鬼頭醫生再度嘆了一口氣，從窗旁踱回自己的辦公桌，看著桌上所放置的病例檔案。

 

或許這一次又要朝田來協助自己了吧。

 

或許自己其實也並不想要放棄任何人。

 

只是自己做得到嗎？

 

只是自己能夠堅持到最後嗎？

 

就連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