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4.0)

 

盡可能預想所有殘酷的可能性,

 

因為現實永遠讓你無法預警,

 

而且又吝於給人慈悲。

 

第四章(4.1)

 

火車旅行在這個島國之中是非常盛行與便利的。

 

利用火車做為交通工具的方式,在這裡並不算是甚麼希奇的事情。

 

可說是四通八達的火車,連接了鄉村與城市,縮短了距離。

 

乘坐火車的人們,各種階層的人們都有,在這段社會階層仍屬森嚴的時期,大多數的人也都能夠接受自己所處階層所能享有的待遇。

 

鐵路的車票分為一等、二等和三等,乘客們會根據自己的階層購買不同等級的車票。

 

一個平民階級的男子就算在賽馬上贏得了許多鈔票,也不會購買一等車廂的車票,基本上是不期待乘坐一等車廂的。

 

經由舉手投足、談吐說話、衣著打扮等,可以看出一個人所處的階層。

 

大多數的人都會遵從著各自階層的準則。

 

因為模仿高或低一層級的做法是一種錯誤。

 

查票的車長有些好奇的打量一等車廂內的旅行者,不知道對方是甚麼樣的來歷。

 

坐在窗邊看起來年紀約莫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據說是主人。

 

穿著一條帶有灰色條紋的褲子、長度超過膝蓋的黑色雙排釦長禮服,裡面搭配著一件黑色馬甲,灰色手套還有深灰色的領帶整齊的穿戴著。

 

高頂的絲綢禮帽,還有禦寒用的黑色大外套因為在車內的關係,所以被安放在架上。

 

衣料的材質非常的高級,衣服本身的作工也非常的精細,倫敦的裁縫們不知道能不能夠做出如此講究的東西來呢!

 

因為就自己在一等車廂之中看過這麼多的貴客,衣裝的做工都比不上眼前的這一位少年。

 

搭配服裝的飾品,如袖口的袖扣,領子上的裝飾釦,固定領結的別針、懷中的懷表鍊等金屬製品,也非常的精緻。

 

至於車廂中的其他兩人,服裝上略次於少年,但是比起其他的客人也是非常高級的。

 

應該是管家吧?

 

第四章(4.2)

 

就在車長滿懷好奇的打量時,坐在少年斜對面靠車門方的二十多歲帶著圓形的黑框眼鏡的黑髮青年站了起來,略為擋住了車長的視線,「請問有甚麼事情嗎?」聲音沉穩。

 

「我是來查票的。。。,」青年的目光有些嚴厲,看得車長不自覺的結巴了起來。

 

「是,在這邊,麻煩了,」青年從懷中遞出車票。

 

「感謝配合,」車長吞了一口口水將查驗完畢的車票遞還給青年、道謝後離去。

 

「果然這樣還是太招搖了嗎,巴耶利(Bael)?」一直將視線看向車外的少年,把視線轉到青年的身上,指著身上的服飾。

 

「根據我的調查應該是不會的,配合主人您的身分,這樣的穿著是恰如其分才是,」被稱呼為巴耶利的青年不疾不徐的回答。

 

「是嗎?」少年嘆了一口氣,「人類的世界現在還是這麼麻煩啊。」

 

「若是和妖精國比較起來,確實是這樣沒錯,」巴耶利依舊不疾不徐地回答。

 

「不過你們這樣不要緊嗎?鐵製的物品可是妖精的天敵呢,」少年又說,「不,你們也並不是妖精,所以應該不要緊。沒錯吧?」

 

「是,沒有任何的影響,主人請不用擔心,」巴耶利恭敬的回答。

 

「是嗎?這樣就好,」少年又再次把目光放向窗外,「這次可是回到久違的倫敦呢,不知道現在倫敦的樣子變得如何呢。」語氣中有著懷念。

 

「對了,宅邸都已經準備好了嗎?」少年又問。

 

「是,彼列(Belial)和波堤斯(Botis)會處理好,請不用擔心,」巴耶利又說。

 

「嗯,」少年漫不經心的回答,帶著些許昏昏欲睡的倦意。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吧,」坐在少年身邊的褐髮青年開口說話,「所以才會建議從妖精界過去的。」有著抱怨。

 

「布耶爾(Buer)!」巴耶利的語氣中有著指責,似乎是責備對方的沒有分寸。

 

「不要緊的,巴耶利,」少年不怎麼介意,「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就不需要那麼拘束了。」

 

「不行,您就是太過於放縱他們了,」巴耶利持了反對的意見,「這樣到倫敦之後會有不必要的麻煩的。」

 

「嗯,」少年似乎是因為太過於疲憊了,所以已經靠著身旁的布耶爾睡去,也沒有再多做甚麼回應。

 

第四章(4.3)

 

時間倒回到幾個月以前,約莫是時值仲夏時分,倫敦市中的某處房地產交易中心有一個非常苦惱的仲介員-瓊斯先生。

 

瓊斯先生苦惱的來源,是手上有一處也被同業視為燙手山芋的地產,一直遲遲無法找到買家脫手。

 

這處宅邸說實在有著相當優越的地理位置,不僅距離倫敦市區不遠,同時也享有郊區的寧靜。

 

宅邸本身大致分為大宅的主建築、別館的分建築與溫室,所附帶的花園以及溫室外的人工池塘也有相當的景致。

 

原本的主人是個貴族,不過因為經商失敗,不得不將這座在倫敦的城中宅邸變賣,幾次轉手之後,不知道從甚麼時候居然傳出了鬧鬼的傳聞。

 

這樣的傳聞使得原本炙手可熱的宅邸逐漸變成了難以處理的產業。

 

如果只是僅止於傳聞那還好,無奈的是近幾次,好不容易賣了出去,但是都沒有人可以在裡面定居撐過三天。

 

於是謠言越演越烈,到了最近已經完全無法賣出去了。

 

若是無法賣出,那倒是無所謂,不過因為鬧鬼的傳聞,不管是白天或晚上都沒有人會靠近,以致於盜賊開始將這座宅邸當作了巢穴。

 

雖然倫敦警察廳所派駐在那一個區域的巡警也經常巡邏,但是盜賊並不是固定住在宅邸之中,只是經常性的拿來當作臨時的躲藏處。

 

在沒有證據又抓不到盜賊的情況之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鬧鬼與盜賊的傳聞,讓這座宅邸成為了更難處理的對象。

 

瓊斯先生這日又在苦思著,要如何處理的對策。

 

不過這日的瓊斯先生也因為這座宅邸而再次感到高興不已。

 

有兩個管家打扮的外地人說要買下這座宅邸。

 

當然,瓊斯先生對於這座宅邸的情形也據實以告。

 

因為賣不出去事小,萬一破壞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的話,自己手頭上的其他宅邸也會面臨危機的。

 

第四章(4.4)

 

「這是我家主人指名要的,」自稱為彼列(Belial)的二十來歲褐髮青年用著清亮的聲音這麼說。

 

「宅邸的事情大致上已經打聽過了,不過因為不管是位置也好,又或者是整體建築也好,都是主人喜歡的,所以就這麼定下了。還是有誰也要購買這處宅邸嗎?」和彼列一同前來,也和彼列在外貌上有著極大的相似處-二十多歲的褐髮青年,波堤斯(Botis)問。

 

雖然對於宅邸的價格沒有二話就購買,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感謝無比,不過就是因為是這樣的客人,才會更加謹慎。

 

「你們的主人是?」瓊斯先生問,該不會是這家的主人為了要買下這處宅邸才會動這些手腳吧?

 

瓊斯先生不免懷疑。

 

「我家主人是奧地利貴族,貝爾公爵,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家主人嗎?」波提斯爽朗的聲音有著不滿。

 

「是。。。」瓊斯先生被對方的來頭嚇了一跳。

 

雖然不是英國本地的貴族,不過居然是奧地利來的公爵閣下呢!

 

自己真是太失禮了!

 

而且仔細想想,宅邸早就轉手數次,若是放出風聲、惡意打壓,那麼也早該來買下這座宅邸了。

 

畢竟經過這段時間的荒廢,宅邸的繕修費用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瓊斯先生也暗自責怪自己的胡亂猜測。

 

於是雙邊的買賣很快的進行著。

 

透過瓊斯先生的介紹,不少的工匠也從交易成立之後開始進駐了宅邸,開始進行各樣的整修和維護。

 

只是當中也發生了許多瓊斯先生原本就很擔憂的問題。

 

首先浮出檯面的,是工程進行中大小的事故不斷。

 

這是宅邸的鬧鬼問題。

 

瓊斯先生在陸陸續續收到工匠們相關的抱怨與臨陣退縮之後,很擔憂對方是不是會就此反悔。

 

不過一開始就協助的各項工程進行的彼列和波提斯卻要瓊斯先生不要過於擔憂。

 

第四章(4.5)

 

在這樣不斷被妨礙的艱難困境之中,工程仍舊斷斷續續進行著。

 

然後,就在差一點就要發生大型事故的隔天清晨,一大早來到宅邸要整理前天的混亂的工匠們發現了有一群盜賊模樣悽慘的被五花大綁丟在宅邸的大門。

 

盜賊們像是被嚇壞了,好像遇到了甚麼恐怖的東西一樣不停的發著抖。

 

而到倫敦之後,一直輪流住在倫敦市內的旅店的彼列和波提斯則是已經在被綁住的盜賊附近開始收拾似乎是因為前一晚的騷動造成的殘局。

 

依據彼列和波提斯的說法,這陣子的混亂與不安,都是因為這群盜賊在裝神弄鬼的關係。

 

昨夜因為想要留下來再多少整理一些,也監管著宅邸的安危,結果就遇上了這群自投羅網的盜賊,當然也給了這些盜賊不小的教訓。

 

原本對於兩人說法半信半疑的工匠們,發現從盜賊被抓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甚麼奇怪的事情。

 

於是雖然仍舊有些疑慮,但最終也採取了兩人的說法。

 

工匠們不知道的是,對於不是人類的彼列和波提斯來說,想要擺平在這座宅邸之中搗亂的妖精與嚇人的鬼魂並不是甚麼難事。

 

雖然實際上處置這件事情的也並不是彼列和波提斯。

 

而盜賊們之所以會如此的害怕,是因為那近乎非人的動作與力量,徹底的將自己一夥想繼續把這座宅邸做為巢穴的意思消滅殆盡。

 

如果再不放手,小命可就不保啊,與其這樣,還不如另覓地點的好。

 

盜賊們之間也在牢獄之中將千萬不能靠近這座宅邸的事情散布出去。

 

總歸在工匠們毫無所知的情形之下,宅邸回復了最早的寧靜,而所有整修的工事也迅速的進行著。

 

「期限是在下個倫敦的社交季節來到之前。不過比較要緊的改建中的別館與溫室必須要先行完工,因為主人可能會提前來到倫敦,」彼列如是說。

 

倫敦的社交季節是從十二月開始,到隔年的八月。

 

這段時間裡,在鄉間擁有領地的上流階級都會從鄉間大宅聚集在倫敦。

 

第四章(4.6)

 

現在是仲夏,雖然還算是倫敦的社交季,不過因為已經接近社交季的末聲,已經有不少的上流階級正陸陸續續的返回鄉間大宅,等待下一個社交季節的開始。

 

若是在下一個社交季節的話,實際上也不算是太過於緊迫的時間。

 

但是若是提前來到的話,那可就難說了。

 

總不能讓酬勞給的豐厚,各方面的款待也不輕忽的宅邸主人住在還在整建中的宅邸吧?

 

各個工匠於是更加賣力的工作著,以期能夠回應宅邸主人的善意。

 

時間匆匆的過去,在各個工匠的努力之下,宅邸的整修已經接近完工。

 

越接近完工的宅邸,只見這幾天彼列和波提斯似乎更加忙碌了。

 

新訂購的馬車、馬匹,陸續的牽進宅邸之中的馬廄與馬房中。

 

宅邸內的整體設備也儘量的讓他處在妥善的狀態之下。

 

甚至也從倫敦城中的肉舖等商店中訂購了相當數量的食材。

 

宅邸的主人也差不多要到達了吧?

 

所幸所要求必須優先改建的別館與溫室已經完工,只剩下大宅主建築的小部分還在努力之中。

 

工匠們莫不這麼想。

 

在此同時的倫敦車站,列車也正減低速度準備進站中。

 

繁忙來往的旅客中,有一個吸引了眾人目光的行列。

 

似乎是行動不便的小主人由管家抱著,以免被來往的旅客撞倒。

 

由這個小主人為首,其後跟著不少提著大小行李的管家,甚至還動用了僕役搬運著大型的行李。

 

看來是趁早為還要一段時間才會開始的社交季節做準備呢。

 

因為這個不算小的隊伍所穿的衣著非常的講究,是哪裡來的貴族嗎?

 

眾人都不禁如此猜測著。

 

接受眾人好奇目光的隊伍很快就消失在車站外已經等候許久的馬車隊伍中,往倫敦城郊而去。

 

馬車隊伍很快就來到距離倫敦市區並不遠的宅邸大門前。

 

還在大宅內外忙碌的工匠們在馬車在大宅前停下來的時候,也都暫停了手上的工作。

 

是宅邸的主人吧?

 

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期待又好奇。

 

第四章(4.7)

 

只是當馬車停妥,馬車上的人下來之後,在場的工匠都被嚇了一跳。

 

「年紀好小啊。。。」有一個工匠不自覺的這麼低呼,不過隨即就自己摀上嘴巴,察覺到自己失言了。

 

但這也是在場工匠的共同心聲。

 

從馬車上被抱下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大概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

 

行動似乎不太方便,因為旁邊的管家很俐落的遞上了拐杖,少年好不容易才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勉強站穩。

 

原本以為應該只是小少爺吧,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不過彼列和波提斯卻急忙的迎上前去,恭敬的行了禮,「一路上辛苦了,主人。」

 

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小的孩子以主人的身分在主事的嗎?

 

真是令人感到吃驚呢。

 

少年勉力的緩步走向因為自己來到而停下工作的工匠們,「這段時間你們也辛苦了,剩下的部分也請好好的把它完成。」稚嫩的聲音之中有著不可否認的威嚴。

 

「是,我們會努力的!」帶頭的工匠連忙回禮。

 

說完的少年在其他僕役的服侍之下,很快就離開了主宅,前往附有溫室的別館。

 

「那是你們的主人嗎?是小少爺吧?」待少年走遠,工匠們都忍不住問了恭敬的目送少年的彼列和波提斯。

 

「是我們的主人沒錯,不是小少爺,」彼列如此回答。

 

於是因為在火車站被目擊,同時也被工匠們確認是宅邸主人的年幼少年的事情,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倫敦城最熱門的話題。

 

就連一向不熱衷於社交議題的莉迪雅也略有耳聞。

 

一開始不是因為關心宅邸的主人才知道的。

 

一開始是因為宅邸的鬧鬼傳聞引起了莉迪雅的興趣。

 

作為妖精博士的莉迪雅以為鬧鬼的傳聞是因為宅邸內有妖精在搗亂的關係。

 

雖然沒有正式委託,不過有關於妖精的事情,莉迪雅都感到興致勃勃。

 

於是對宅邸本身與附近都做了調查。

 

第四章(4.8)

 

雖然沒有甚麼特別的收穫,但是實際上也有一些奇怪的發現。

 

因為居住在那附近的妖精們也不少,不過似乎不完全是因為妖精搗亂的關係。

 

鬧鬼的傳聞似乎是真的,當然也有盜賊出沒的因素在內。

 

當自己從偶爾會來伯爵宅邸拜訪的波爾。法曼,也就是『緋月』的成員的口中知道宅邸已經有新主人的時候,其實是有點在意宅邸的情形。

 

因為根據波爾的說法,「所有的騷動似乎都是因為盜賊的緣故,因為在盜賊被逮捕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異狀了。」

 

知道宅邸不單只是因為盜賊的緣故,才會被稱之為鬧鬼宅邸的莉迪雅因此有些不安。

 

對方是誰呢?

 

對方的身邊也有像自己這樣的妖精博士,所以才得以取得安寧的嗎?

 

實在感到疑惑。

 

除此之外,拜託尼可所帶回來的消息,也讓莉迪雅感到有些錯愕。

 

「家宅精靈。。。?」莉迪雅問著尼可。

 

「沒錯,根據那附近的妖精的說法是因為家宅精靈的緣故,所以才不敢繼續搗亂的,」擁有白色皮貓的貓晃動著尾巴這麼說。

 

「家宅精靈可是非常強悍的呢,普通妖精是絕對不敢在有家宅精靈的宅邸之中搗亂的,」尼可說,「不過家宅精靈是很少能夠見到的,是要擁有古老血脈的魔法師的家中才會有的。」

 

「魔法師?」莉迪雅突然想起在威爾斯地區曾經見到過的少年,又或者應該稱為魔女才對?

 

波爾也說那個宅邸的主人是個非常年幼,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吧?

 

那麼是那個少年平安無事的來到倫敦了嗎?

 

那麼那時候愛德格確實做到了青騎士伯爵應該做的事情了吧?

 

不過從其他的傳聞之中,那一位是搭乘火車來到倫敦的。

 

那麼服侍他的隨從又是誰呢?

 

妖精討厭鐵製品,甚至會被鐵製品剝奪力量而無法靠近,所以對於由鐵皮所包覆的火車沒有好感,也不會搭乘。

 

第四章(4.9)

 

那麼那些隨從就不是妖精了嗎?

 

那麼現在他會來拜訪自己,又或者自己應該上門去拜訪呢?

 

只是萬一自己魯莽前往,卻弄錯了又該怎麼辦?

 

自己現在做為伯爵夫人,也不得不為伯爵家的名聲多做考量,任何事情都不能夠任意的莽撞而為。

 

同時這也不是自己所受的教育所教導、允許的禮節。

 

莉迪雅不自覺的思索著許多事情。

 

相對於莉迪雅對於這個新來到倫敦居住的人兒的心緒複雜,畫家波爾倒是沒有想那麼多。

 

自己是因為宅邸之中有些畫作需要修補,所以在工匠們分派工作的時候,被分配到這項工作。

 

到達宅邸的時候,其實所有的工作都已經接近完工,自己那日是去取最後一批需要整修的畫的。

 

因為這些畫本身並不是甚麼名家之作,所以先前的主人沒有帶走,就連盜賊也看不上眼。

 

不過宅邸的主人卻想把這些畫留下來,所以特意找了工匠來修補。

 

於是自己才有了機會進入宅邸之中工作。

 

但眼前的景色卻吸引了波爾的目光。

 

這座宅邸原本就有相當美麗的布置,建築物本身也好、花園也好、涼亭也好,步道也好、這種種的人造的景觀搭配著自然的植物,非常的協調也散發著意樣的光采。

 

除此之外,尤其是那一座由人工做成的池塘,和自然形成的池塘不同,有著特別的吸引力。

 

另外,更吸引波爾的,是這座池塘先前的傳說。

 

那是這座宅邸還被鬧鬼的傳聞圍繞著的時候。

 

人們是這麼說的,「在宅邸附近,有一座神秘的死亡之湖。在那裏,水底腐爛的水草巫婆的頭髮纏繞,附近也被各種幽靈、怪物所佔據。據說這些幽靈與怪物也會出沒在宅邸之中。。。」

 

因為這些奇怪的傳說對於自己是有相當的吸引力的,所以才會特別在乎。

 

第四章(4.10)

 

「喜歡這座湖嗎?」當稚嫩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波爾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湖邊。

 

波爾連忙道歉,「抱歉。。。,我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說完的波爾正待走開。

 

「如果想要看的話,那就看吧,」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也就是傳聞中的宅邸主人笑笑,「這樣的景色還是要有人分享才有樂趣。」

 

波爾沒有注意到少年的話中帶話,「是。。。,」一邊走回來一邊看著站在少年附近面無表情的管家。

 

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宅邸的管家與僕役都有特別遴選過吧?

 

男性的管家與僕役,除了大總管是黑髮以外,其餘的都是褐髮。

 

而不管是男性或女性,年齡都大概在二十多歲左右,處事嚴謹、做事伶俐,也不會隨便嗑牙閒談,相當訓練有素。

 

現在回想起來,方才在隱約之中,少年似乎制止了管家對於自己行為的喝斥。

 

不過和管家一起,不算是和人分享嗎?

 

波爾不知道的是,宅邸之中除了這個少年以外,都不是人類也並非妖精。

 

對於少年的話中帶話,現在的波爾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單純的認為宅邸主人樂於分享宅邸的美景,僅此而已。

 

「我聽說你是個專門畫妖精畫的畫家?」少年的語調中興致勃勃,有著期待。

 

「是的,貝爾先生,」似乎是覺得單單回答是非常不禮貌,波爾又連忙說,「不過我的畫作還稱不上能夠流芳萬世。」

 

雖然從仲介業者那邊聽聞這個年幼少年的身分是來自於奧地利的貝爾公爵,然而少年也強烈要求仲介業者不可以將這個身分洩漏出去。

 

因為歐陸正值多事之秋,有許多貴族王室的興衰跌宕著,而且也不是為了社交季才來到倫敦的,並不想有太多無關的人來打擾。

 

仲介業者的瓊斯先生也從善如流,不管對誰都是宣稱為是來自於歐陸的貝爾先生買下了這個宅邸。

 

不過瓊斯先生同時也是緋月的一員,所以關於少年的正確情報也確實的傳達到緋月的成員之中了。

 

只是,即便做為緋月一份子的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但仍舊稱呼少年為貝爾先生。

 

沒有必要招惹麻煩,這是大家的共識。

 

第四章(4.11)

 

「是嗎?」被稱為貝爾先生的少年漫不經心的回應,看似對於波爾的心思毫無所覺。

 

「那麼眼前的景色讓你有靈感嗎?方才看見你都被迷住了呢。」貝爾的語調輕快。

 

「是啊,如果能夠在這裡作畫,想必一定很不錯吧,」不自覺的順著貝爾的話語回應的波爾在脫口而出之後就感到後悔,「抱歉,我沒有多加思考,有冒犯也請見諒!」

 

波爾之所以會感到後悔,是因為認為少年做為奧地利貝爾公爵的身分是真實的。

 

從外在來看,不僅僅是衣裝的布料非常的高級,就連做工也非常的精細與細緻,並不是普通人可以負擔的起的。

 

而且少年表現出的泱泱大度與高貴氣質,和那些逐漸墮落的貴族們、甚至是中產階級們是不一樣的。

 

雖然這麼想對於王座有些不敬,但是貝爾先生卻是擁有做為國王或是皇帝也毫不遜色的貴族色彩。

 

不管如何,肯定是地位相當高的貴族,貝爾先生不自覺流露出的姿態與語調,都讓人有這樣的深刻印象。

 

這樣的印象也使得即使少年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但是仍然願意打從心底敬稱他為貝爾先生。

 

「沒關係的,我也很喜歡這裡的風光呢,」貝爾笑笑,對於波爾的直率不以為意,反而更進一步邀請,「那麼就請波爾先生幫我畫一幅這裡的風光吧。」

 

「可是。。。,」波爾有些猶豫,「我並不擅長繪製風景畫。」

 

「不是這樣的,」貝爾依舊維持著笑意,「請你根據這裡的風景給你的感受,畫一幅你最擅長的與妖精有關的畫作,進一步的詳細的細節巴耶利會和你說明。那麼我就先告退了,請波爾先生慢慢欣賞吧。」

 

「是,」波爾點點頭。

 

等待波爾回應之後,貝爾就離開湖畔進到鄰近的別館裡去了。

 

而等在一旁的巴耶利則是趨前和波爾商議關於畫作的事情。

 

這是波爾與宅邸主人貝爾先生首次的緊密交集。

 

第四章(4.12)

 

這之後的幾天,來到湖畔作畫的波爾也經常和貝爾談論著許多關於各類畫作的話題。

 

接著又過了幾天,經由波爾的介紹,貝爾來到了城中的畫廊。

 

這個城中的畫廊又或者應該稱呼為俱樂部才是,老闆是一個叫做史瑞德,蓄著絡腮鬍的肥胖男子。

 

這個俱樂部是採取會員制的俱樂部,主要會員都是對畫作有興趣的金主,還有想要一展長才的畫家。

 

所以身為老闆的史瑞德也是一個畫商。

 

馬車停在畫廊的大門口。

 

貝爾在巴耶利的服侍之下暫且安穩的落地。

 

連接大廳門口的一段路是有階梯的,對於行動不便的貝爾而言是個很費力的考驗。

 

好不容易踏上了階梯的盡頭,貝爾也重新坐到已經安放在大廳門口的輪椅之上。

 

實際上是不需要勉強自己行動的,但是貝爾喜歡自己移動,即使巴耶利持反對意見,卻也無法違逆主人的固執。

 

就在貝爾等人在大廳門口總算安穩下來,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蓄著絡腮鬍的肥胖男子,也就是老闆-史瑞德。

 

對於貝爾一行人露出笑意的史瑞德伸出手去,「歡迎您的蒞臨,貝爾先生。」

 

一邊和貝爾寒暄一邊引領著方向的史瑞德,早就從其他的緋月的成員那裡聽說過關於這個在奇特的季節來到倫敦的一行人。

 

不過與其說是來到倫敦的時間微妙,不如說是這個大約只有十歲左右的少年才是被關注的話題。

 

也只能說幸虧現在是社交季節尚未正式展開的時節了,否則關於少年的一切應該會更加的甚囂塵上吧。

 

在史瑞德的引領之下來到會客室的貝爾一行人也注意到了史瑞德不自覺的窺探目光,只是在史瑞德暫離房間去安排參觀的事宜之前,誰也沒有開口說甚麼。

 

「主人您甚麼時候要去拜訪那一位呢?」在史瑞德退出房間之後,巴耶利把疑問問出口。

 

第四章(4.13)

 

對於巴耶利看似沒頭沒尾的問題,貝爾倒是沒有在意,也沒有疑問,「都同在倫敦會有機會相遇的,比起這個,」貝爾抬起頭看向窗外,「我還有一件事情更加在意呢。這裡為什麼會有那個東西?明明只是沾染了虛假氣息的人們啊。」

 

貝爾停頓了一下,又說,「馬帕斯(Malpas)去確認一下是不是真品。」

 

貝爾的命令沒有得到回答,而在場的管家與侍從誰也沒有移動分毫,就像是命令不曾被執行一樣。

 

不過貝爾對此卻毫不在意。

 

因為做為總管的巴耶利也好,在巴耶利不在的時候負責照顧自己的布耶爾等侍從也好都不是人類。

 

而馬帕斯向來是隱身在自己左右,聽憑自己的差遣的。

 

畢竟活生生在眼前出現的人類形象如果隨便消失了,那可是非常傷腦筋的。

 

這種肯定會引發大騷動的舉止,在人類的世界之中,沒有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做出來吧。

 

再說,自己並不缺乏侍從,雖然這些隨從都不是人類。

 

想到此的貝爾臉上勾起一抹難解的笑意。

 

是啊,長久的歲月之中和自己相處的幾乎都不是人類。

 

所以自己在人類的世界之中,心中才會感到如此的彆扭。

 

即便自己是人類,卻是絕大多數的時間生活在不該是屬於人類的世界之中。

 

真是強烈的對比啊。

 

在會客室中等待了一會,史瑞德又走了進來,這次是引導著貝爾一行人前往已經為行動不便的貝爾安排妥當的參觀路線進行今天的拜訪行程。

 

在亞米(Amy)所推動的輪椅上安然坐著的貝爾的視線落在史瑞德右手的肥胖手指上閃耀著紅艷光芒的月光石。

 

並不是真品。

 

貝爾將視線又落在史瑞德的手上不自覺的這麼想。

 

史瑞德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的紅色光芒,如同來到宅邸修復畫作與整修宅邸的畫師貝爾以及其他的某些工匠們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是一樣的。

 

雖然乍看之下是紅色月光石的光芒,不過實際上卻是虛假的、並不是真品。

 

那麼又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會散發出這樣的光芒來?

 

難以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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