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起點?終點?

 

如果雙眼所及就是真實的世界,

 

我寧願從來未曾存在過。

 

(1.1) 起點?終點?

 

喀拉、喀拉,載著重物的馬車聲音迴盪在靜謐的山谷之間,在原本平靜的樹林裡響起了不小的騷動。

 

難得一見的大商隊正井然有序的前進。

 

交易熱絡,正是國家、部落繁盛的象徵。

 

這麼大的商隊移動,當然也少不了負責保護商隊安全的護衛隊。

 

這原本是沒有甚麼稀奇的。

 

但行列之中的某一輛馬車戒備卻異常的嚴密,讓人不禁覺得裡面是不是有裝載著甚麼特殊的東西。

 

只是若是從馬車後方隱約被遮掩住的空隙之中往裡看,馬車中只有一個緊密封實的大木箱固定在當中,以及在一旁端坐著一個少年,淺咖啡色獸耳,同樣的淺咖啡色尾巴,在耳朵與尾巴頂端有著白色皮毛,這樣的外貌和其他的人並沒有甚麼兩樣。

 

那麼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嗎?

 

少年身上也沒有穿著甚麼華貴的衣飾,僅有簡簡單單的衣服而已。

 

雖然不明所以,但行列仍舊安安靜靜的前進著,往目的地前進。

 

在即將進入聚落的時候,在馬車之中的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周遭氛圍的改變,輕輕的睜開了眼睛。

 

少年的眼睛中有著難得一見的堅毅與決心。

 

並不是少年本身的個性軟弱,而是平時的少年的目光非常的溫和,至少顯少人會注意到少年目光之中的銳利。

 

將眼睛睜開之後的少年沒有移動,只是維持著原來的身姿對著木箱以著幾乎被馬車行進的聲音掩蓋住的音量說,「只要活著就還能夠再見面,你也要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就算直到最後,那一刻到來的時候,也不要忘記你應該要做到的責任與義務。。。」

 

少年似乎打算再說些甚麼,但卻沒有接著說下去,就再次闔上自己的眼睛,好像從來沒有打開過一樣。

 

「到了,下來吧,」一個粗魯的男子聲音就在少年閉上眼睛的同時用力的揭開遮蓋在馬車後的遮蔽物。

 

光線隨著男子的動作流洩進來,與此同時的少年也聽話的睜開眼睛,並且順從了男子的要求。

 

是注意到馬車已經停下,擔心被察覺,所以少年才停下了說話的聲音吧。

 

張開眼睛之後的少年,目光中沒有了方才的銳利感,恢復了過往的平和,就像是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落地之後的少年也沒有回頭看馬車中的木箱中一眼,只是按照男子接下來的吩咐安靜的走開。

 

(1.2) 起點?終點?

 

圖斯庫爾王國的王城之中格外的喧鬧。

 

只是,這樣人群雜沓的聲音和平常慣見的歡樂氛圍完全不同。

 

那是因為朧(オボロ)的妹妹-柚葉(ユズハ)的病情又告急了,這已經是近期之內的第數次。

 

柚葉所患的疾病是與生俱來的,從以前就一直為此而深深困擾的。

 

非常疼愛妹妹的朧也因為這樣,從以前就一直過度保護天生病弱又失明的柚葉。

 

這是遠在圖斯庫爾建國之前就已經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雖然柚葉與作為圖斯庫爾王國的總大將-白皇哈克奧羅(ハクオロ)等人結識後開始積極地生活。

 

以前連朋友都不知道是什麼,但現在已經有了許多的朋友,也增廣了許多的見聞。

 

但這些都改變不了原本就可說是苟延殘喘著的性命的命運。

 

雖然艾露露(エルルゥ)的奶奶,也就是圖斯庫爾王國的名稱的來由-圖斯庫爾(トゥスクル),這個為人敬重,也是有名藥師的慈愛長者,對柚葉的病情

開了一個藥方。

 

使用貴重無比的珍稀紫琥珀入藥,在發病的時候服用,就能夠暫時緩解並且延續著柚葉的性命。

 

這也是為什麼圖斯庫爾王國會建立的引爆點。

 

過去的長年暴政與壓迫,在為了要尋找出在半夜裡到寶庫之中偷取藥物卻失敗逃走的朧,圖斯庫爾被殺害。

 

從此邁向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從此圖斯庫爾王國的建立成為了歷史軌跡之中的一個里程碑、一個標誌。

 

圖斯庫爾王國建立之後,原本珍貴無比的紫琥珀的來源,再也不虞匱乏,再也不需要為了尋找這能夠在柚葉發作的時候必須要服用的藥物而四處奔波。

 

但也僅只於此了。

 

無法根絕,只能在發作時加以控制的疾病。

 

無法根絕,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頻繁的疾病。

 

這個無法治癒的疾病,正在剝奪柚葉的生命力。

 

就算艾露露不說,朧在心底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還能夠延續多久?

 

這個問題朧不敢問,艾露露也不知道。

 

還有別的方法嗎?

 

朧急切的、迫切的渴望獲得答案。

 

(1.3) 起點?終點?

 

除了人口販賣以外,包含情報在內的東西都賣的商人來到了圖斯庫爾王國的王城。

 

帶來的物品是一件很大件的物品,必須要出動馬車才能夠運送的物件。

 

商人臉上掛著微笑,似乎很篤定,又或者不管如何都要將東西賣出去的決心來到王城之中。

 

「這是西邊製酒名國所出產的美酒,」商人自顧自的介紹著。

 

坐在上位的白皇哈克奧羅正想回絕,不過卻想起卡露拉(カルラゥアツゥレイ),那個拿著一把非常人能夠舉起的重劍的、現在正居住在王城之內,過去是劍奴的女性,是如此的嗜酒如命,這樣的話是不是應該要買下來呢?

 

看見哈克奧羅有一絲猶豫的商人加以鼓動著,同時又說,「您是我長期的好主顧,價格上我會算您優惠的。」接著就提出了一個哈克奧羅無法拒絕的好價碼。

 

這樣算下來,多少也可以省一點吧?

 

因為如果不買下來,這之後還是得要買酒來應付需求,不如一口氣買下來,平均起來的價格也挺划算的。

 

哈克奧羅猶豫之後,還是點頭了。

 

又做成了一筆好交易,交易成功的商人在領了錢之後就喜孜孜的離去了。

 

「不過這酒甕還真是大啊,」哈克奧羅看著士兵將東西搬進倉庫貯存的時候,有著這樣的想法,不禁喃喃自語著。

 

而得知哈克奧羅買下了這麼大的酒甕的卡露拉也很高興。

 

「又可以好好的喝個暢快了!馬上來一起喝一杯吧?主人,」高興的卡露拉還不忘邀請著哈克奧羅。

 

和其他人不同的稱呼方式不同,與哈克奧羅訂下了解放者契約的卡露拉稱呼哈克奧羅為主人。

 

「好啊,」哈克奧羅點點頭,「製酒名國所出產的酒喝起來不知道如何呢?」語氣中有著期待。

 

一旁的貝納威(ベナウィ)聽著兩人的對話,冷冷的拋來一句,「請您先好好的處理公務。應該要批示的文件都已經堆積如山了!」

 

無奈的哈克奧羅對著卡露拉聳聳肩,接著就認份的聽從貝納威的說法,再次埋首於公務之中。

 

(1.4) 起點?終點?

 

「只有我一個先嘗嘗看吧,」卡露拉對於新入手的美酒感到十分的有興趣,雖然沒有人作伴,也沒有辦法了。

 

貝納威可是很認真的啊,哈克奧羅又不會擺架子,老是乖乖的聽著貝納威看似是建言,實際上是強迫哈克奧羅要非常專注於國政。

 

這應該可以說是物極必反吧?

 

前任國王荒廢政務、耽於逸樂、不顧百姓的生活,所以才會有現在的圖斯庫爾王國的誕生。

 

如此關心國家大事的貝納威在經歷了前任君王的荒淫無度之後,在遇上了現在的白皇-哈克奧羅,發現哈克奧羅對於國政是秉持著相當認真的態度的,於是就更加嚴格監督著,就擔心會發生和之前一樣的事情。

 

一邊這樣為貝納威的行為做著解讀的卡露拉一邊打開著仔細包覆著酒甕的木箱。

 

「這大概是我看過最大的酒甕了,不知道喝起來怎麼樣呢?」打開大甕蓋子的卡露拉很期待。

 

「不過怎麼都沒有酒香味呢?這聞起來是藥味吧?」卡露拉覺得有些奇怪的聞著已經打開的大甕中的氣味。

 

「送錯了嗎?還是這是特製的呢?」卡露拉探頭看著大甕之中,試圖要看出甚麼端倪,無奈倉庫之中的光線昏暗,所以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管了,喝喝看就知道了,」下定決心的卡露拉決心冒險一試,「或許是新開發出來的酒也不一定。」

 

用自己隨身攜帶的酒瓶盛裝了一部分在大甕之中的液體,帶著些許的懷疑與好奇喝了下去。

 

「這。。。是。。。」在液體通過喉嚨的瞬間,卡露拉的眼睛突然瞪大,似乎是因為這據說是美酒的液體之後,吐出來的不成句的話語中有著驚恐與訝異。

 

只是,卡露拉也沒有能夠把話說清楚,就在領悟到這個液體是甚麼的瞬間,從倚靠於大甕旁的樓梯上無力的滑落。

 

平常力大無窮的卡露拉,就連攀握的力量也失去了,就這樣硬挺挺的滑落到地板上,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又或者,更正確的說,是在嘴巴碰觸到甕中液體的瞬間就已經在不自覺中逐漸知覺麻痺。

 

而在喝下那一口液體之後,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覺。

 

究竟是先完全失去知覺還是先滑落到地板上,已經無法得知。

 

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身邊滾落著酒瓶,這就是當卡露拉沒有出現在晚餐的餐桌上,眾人發現時卡露拉的模樣。

 

(1.5) 起點?終點?

 

「有辦法嗎?」哈克奧羅問著正忙著調配藥劑中的艾露露(エルルゥ)

 

「爸爸,姐姐在忙的時候不要吵他,」阿露露(アルルゥ)捧著正在幫忙攪拌的器皿對哈克奧羅這麼說。

 

非常害羞的阿露露在哈克奧羅一開始出現的時候非常的不習慣。

 

因為眼前的男子穿著的是父親的衣服,甚至被人叫喚的也是父親的名字,但卻又不是自己真正的父親。

 

直到有一天,阿露露開始稱呼哈克奧羅為爸爸的那一天以後,就與哈克奧羅親近了起來。

 

「好,」哈克奧羅知道這時候也只能信任艾露露了,但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實在讓人感到措手不及也不得不慶幸幸虧自己被貝納威強逼著必須要埋首於國事之中,否則現在橫躺著的人就不只自己一個了。

 

當發現卡露拉橫躺於地板上,毫無知覺也毫無反應,心跳呼吸都近乎於靜止,據艾露露的說法,這是因為強烈麻醉劑的緣故。

 

唯一的可疑點,就是那新送來的酒甕了。

 

從倉庫中移出後,仔細探查酒甕裡面,居然有一個女子沉浸於甕裡,讓人懷疑是不是死屍呢?!

 

不管是不是死屍,總得要打撈出來才行,也不能夠放著不管。

 

結果負責把甕裡的女子打撈出來的士兵也一一的出現麻痺的情形。

 

是那個酒甕裡的液體造成的,艾露露如此說。

 

而且讓人大感驚訝的是,酒甕裡的女子還活著,只是被酒甕之中的液體麻痺,所以不能動彈而已。

 

為什麼會在水中仍然可以生存?

 

擁有豐富知識的貝納威說,「恐怕是羅斯馬利一族。」語氣中有著凝重的擔憂。

 

貝納威進一步解釋,「和一般人不同,羅斯馬利一族在耳朵後面還有鰓的存在,能夠自由自在的在水中呼吸、生活。不過。。。。。」

 

聽過了貝納威所做的解釋,哈克奧羅似乎也明白貝納威的擔心其來有自。

 

「雖然各族之間都有共識,原則上不會有多大的糾紛,但畢竟是很大的隱患,」做出最後結論的貝納威看似淡漠的語氣說到此突然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不過對於柚葉而言應該是件好事吧。。。」

 

貝納威刻意壓低的語氣中有著難得一見的奇異情緒。

 

(1.6) 起點?終點?

 

原本是裸著身體,現在已經換上整潔的衣服與其他昏迷中的人一起躺在照料病人用的房間內的女子移動了一下,然後睜開了眼睛。

 

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房間四周,同時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對自己的處境感到疑惑。

 

這裡是哪裡?

 

可以看的出來女子的眼神之中有著這樣的疑惑,但是女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看著。

 

一旁仍在忙著調製藥劑的艾露露沒有注意到女子已經醒過來並且坐了起來。

 

因為調劑的藥劑不知道為什麼都無法讓昏迷的人醒過來。

 

這樣下去可是會被奪走性命的啊!

 

「果然我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藥師嗎?」一邊調製藥劑的艾露露一邊自怨自艾著。

 

聽著艾露露的話語,女子仍舊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四處尋找,目光停留在桌上擱置的一把用來裁切藥材的小刀。

 

女子緩慢的起身,然後從桌上拿了小刀,轉身走到昏迷的人身旁,然後用小刀畫開了手指,將從手上逐漸蔓延開的血液依序餵食著已經昏迷的人。

 

聽見輕微聲響的艾露露轉頭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奇異情形。

 

「怎麼回事?你醒了嗎?」正當艾露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到原本毫無動靜的人們都逐漸有了甦醒的跡象。

 

「不管在甚麼情形下,那是絕對不可以做的禁忌之事,絕對不可以這麼對待一個人,」圖斯庫爾的聲音突然在艾露露的耳邊響起。

 

是了,如果對方是羅斯馬利一族的話,這點程度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這絕對不是一個人會對另外一個人能夠做的事情。

 

如果是人類的話,絕對不能這麼做。。。

 

絕對不能做出人吃人的事情來。。。

 

羅斯馬利一族,女性都是藥人,以髮、血、肉入藥,可治百病、可做百毒。

 

但,那絕對不是一個人應該做的事情。。。。

 

絕對不能做出人吃人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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