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4.0)

 

這世上確實有很多事,

 

即使努力了也無濟於事。

 

所以呢,

 

在不能不努力的時候,

 

可不能猶豫的停下腳步哦。

 

第十四章(14.1)

 

慶國。瑛州。堯天。下界夏官長府邸

 

「術法的名稱叫做魃。

 

魃,ㄅㄚˊ,傳說中造成旱災的鬼神。說文解字:「魃,旱鬼也。」詩經˙大雅˙雲漢:「旱魃為虐,如惔如焚。」毛亨˙傳:「魃,旱神也。」

 

師傅在那個時候這麼告訴自己。

 

「這是關於水的術法,雖然可以讓大雨與洪水立刻停下與消散,但是接下來大地就會失去水氣,會有一段時間不會降雨,而且如果沒有控制得宜,那麼就會造成連年的旱災,施術的時候一定要謹慎、注意。」

 

師傅的叮嚀言猶在耳。

 

「幸虧接下來是冬天呢。」青衣坐在紅袖房門的門廊前對著冞喃喃自語。

 

一個晚上下來連續解除了一個實體的,還有好幾個虛幻的幻術,然後在每個已經解除術法的里木與野木上烙上防衛的印記,那是避免再次感染用的防衛印記。

 

然後又施了讓雨停下與退治水患的術法,說實話,就算自己擁有天賦的力量,也借助了里木與野木的氣脈力量,還是倍覺吃力。

 

所以在『魃』的施術上,有些過頭了,所幸雖然如此,術法的影響還是控制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昨晚的雨,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雨了,再接下來,就是寒冷的冬季了吧。

 

慶國的冬季沒有雁國的故鄉那麼寒冷,只讓人感到微涼罷了。

 

青衣拍拍一直沉默坐在自己身旁擔憂著自己的冞的頭,「我不要緊的,雖然會有一段時間可能無法再施大規模的術法,不過不要緊的,總算讓雨停下了。」話語裡面有著輕輕地嘆息。

 

如果那時自己待在國家裡面,自己恐怕就學不到自己現在所會的玄術了吧。

 

該說這是自己的命運使然嗎?抑或者只是命運的意外罷了。

 

而擁有這麼強大的天帝所賜與能力的自己,原本的命運又該是如何的呢?還是說,這就是自己原本的命運?

 

 

慶國。瑛州。堯天。金波宮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呢。」桓魋忍不住這樣對著遠甫說,「居然可以那麼快就讓雨停下、水也退散。雖然我不是冬官府的玄官,但是他們倆個施的術法應該可以說是在十二國裡的玄官都做不到的事情,我都忍不住要懷疑,該不會這件事情就是因為他們所引起的吧。」

 

第十四章(14.2)

 

昨晚所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人太過難以理解。

 

在把紅袖暫時安置在自己下界的府邸之後,紅袖就開始對自己施術,據青衣的解釋,那是治療的術法。

 

後來證明,應該和青衣所說的一樣,因為當自己和青衣回來之後,紅袖身上的傷勢已經沒有甚麼大礙,那是就連仙人的體質也無法比擬的恢復速度。

 

接著自己就和青衣一起造訪了在堯天四周以及堯天城中的幾棵野木與里木,青衣所施術的方法、甚至是術法本身都是讓人感到是那麼不可思議。

 

尤其是最後,當青衣施完最後一個術法之後,一直籠罩在堯天上方的雲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散開了,澄澈的天空、皎潔的月、還有閃爍著的星,彷彿在嘲笑忙碌了一晚的自己一樣。

 

而大水,也用非常迅速的速度退去了,除了房舍的殘破、排水系統的毀壞證明曾經有過這件事情以外,那麼大量的水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再後來,自己和青衣回到紅袖和遠甫等待著的府邸,紅袖的傷似乎因為他自己施了奇怪的術法,傷口幾乎都已經癒合,只有衰弱的體力還見證著昨晚的嚴重傷勢,而在這段等候著青衣和自己回來的時間,紅袖似乎和太師聊了很久的時間。

 

因為自己跟著青衣四處走動的這段時間,青衣幾乎沒有開過口,所以自己沒有從青衣那裡知道些甚麼,不過遠甫一定知道的吧?

 

除了這場異樣的大雨之外,還有紅袖與青衣的事情。

 

桓魋認真地看著遠甫。

 

「大司馬這麼認為嗎?」遠甫問。

 

「不,我覺得不是,不過實在很難讓人不起疑啊。」桓魋這麼說。

 

「你那時候有見到紅袖和青衣的師傅們嗎?」遠甫突然這麼沒頭沒腦地問著。

 

桓魋看著遠甫,推測太師大概已經從冢宰那裡得知了自己被救的那時候的事情,「不,沒有。昨晚的大雨和他們的兩個師傅有關?」猜測。

 

「青衣和紅袖,還有他們的兩個師傅,和慶國的淵源非常的深厚,他們是來幫助慶國的,這一點大司馬可以不用懷疑。」遠甫看著桓魋,「只是這件事情,還是先不要對王上說比較好。」

 

「為什麼?」桓魋問。「如果是來幫助慶的,那麼跟王上報告又有甚麼關係呢?」

 

第十四章(14.3)

 

遠甫沉吟了一會,沒有直接回答桓魋的問題,而是問,「大司馬可以信任老朽嗎?」

 

桓魋點點頭,遠甫是自力昇仙的飛仙,追求正道之人,當然可以相信。

 

「那麼就請大司馬在時機來臨之前按照老朽的話做吧。」遠甫這麼說。

 

「我知道了。」

 

兩人抱持著不同的想法與思緒,一起站在金波宮的花園過道上,看著雲海之上的朗朗晴空。

 

 

慶國。瑛州。堯天。下界夏官長府邸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呢。」大木鈴看著眼前正在桌前寫藥方的青衣。

 

昨晚在大雨停下後,陽子終於得以在天將明之前回到了寢宮,勉強能夠獲得在早朝之前的片刻休息時間。

 

自己則是在陽子回寢宮後,也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也一樣回到了自己在太師府的住所休息,卻受到太師的請託來到這裡。

 

所幸因為前日的徹夜守候,自己得到了半日的休假,看來還是不得閒呢,不過這是自己現在做得到的事情,所以就答應了太師。

 

那是從一開始待在金波宮之後就這樣安排的住所,縱然當國家更加穩定,自己的職位提升,也有了自己獨立的住處之後,還是像以往一樣和太師遠甫、女史祥瓊、大僕虎嘯住在太師府邸裡。

 

唯一改變住所的只有桂桂,現在稱呼為蘭桂的孩子。

 

不過現在和自己一樣在天官府任職的蘭桂,在休假的時候,也會像以前一樣回來住在太師府裡那個屬於他的房間,就像是從前一樣。

 

小鈴想起那個原本年紀只有十來歲的活潑孩子,現在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了呢。

 

仙人不老不死,在入仙籍的那一刻起就停止生長,所以就算自己入仙籍是在一百多年前的才國,然而身形與容貌卻和自己剛從虛海上漂過來的時候相差不遠。

 

和身為胎果的陽子不同,所謂的胎果是出生在常世的里木的卵果裡,從這邊漂到蓬萊,然後又因為某些緣故與境遇又重新回到這裡來,一般可能是遇到蝕,又或者像陽子是因為身為君王的緣故才又回到這邊來。

 

像陽子這樣的例子,還有雁國的延王陛下、延台輔、還有戴國的泰台輔。

 

第十四章(14.4)

 

自己相較於陽子等人原先是在這邊誕生而言,是真正的海客。

 

因為蝕的緣故,打開了這邊和那邊的通道,偶爾會有那邊的人漂過來這邊。

 

然而並不是所有漂過來這邊的人都會存活下來,像自己這樣不是這邊的人,卻被捲入蝕中、穿越虛海、從蓬萊漂過來而存活下來的人,稱為海客,而在金剛山附近,從崑崙而來的人,被稱為山客。

 

十二國裡擁有最多海客的國家,是位於最東邊的慶,其次則是雁國與巧國。

 

陽子當初就是漂到巧國的,自己則是漂到慶國。

 

然後自己跟著收留自己的朱旌流浪到了才國,在才國時哀求那時唯一聽得懂自己的話的翠微君讓自己入了仙籍。

 

或許是因為體認到故鄉在遙遠不可及的、虛海那端的蓬萊,那裡是自己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所以自己才會對於那時唯一聽得懂自己語言,能夠和自己做交流的翠微君,這個宛若溺水者落水後遇到的第一根浮木緊抓不放。

 

而當時光流逝,就算自己回到那邊,親人也早就已經亡故,就算是與自己有血脈關係的人,也早就不知道在哪裡了。

 

這邊,原本不屬於自己的這邊,在不知不覺間反而變成了自己的故鄉所在。

 

還在才國翠微君的手下做事的時候,自己沒有一刻停止思念蓬萊的故鄉。

 

雖然在那邊的時候,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或許並不是那麼的美妙。

 

雖然在那邊的時候,自己只是一個因為家貧而被賣掉的小女孩而已,但那邊畢竟是自己出生、成長的故鄉,畢竟自己在那邊的時候語言是相通的。

 

那時候的自己是這樣以為的,在那邊起碼語言能夠相通,那麼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自己硬拉著赤虎,讓他帶著自己逃到揖寧的長閑宮以逃離翠微君的暴虐的時候,那是自己的生平第一次對命運採取了反抗的態度與行動。

 

然而,自己那時候不明白采麟所說的,就算擁有相同的語言,人與人之間還是不見得能夠互相了解的深意。

 

後來來到慶,再遇見陽子,最後在金波宮落腳之後,自己才真正懂得那句話所包含的意義。

 

第十四章(14.5)

 

從那時起,算算已經很長久的時間自己沒有再想起蓬萊的故鄉,應該不能說沒有想起,只是自己明白也接受這邊已經變成自己的故鄉,而那邊,是只有在夢中才能夠回去了的事實。

 

然而,現在自己眼前這個叫做青衣的奇怪孩子,卻又讓自己想起了蓬萊。

 

不過與其說是想起了蓬萊,不如說是想起以前那個頑固地認定自己的境遇是很悲慘的那個自己。

 

真的好像呢,眼前的這個孩子,像極了自己在從才國到慶國的船上所遇見的,那個有著橘色頭髮叫做清秀的孩子。

 

雖然兩人的外貌相差甚遠,但是所透露出的氣質卻又在某些時刻如此的相仿。

 

兩個外表同樣年幼的孩子,都有著超乎外表的成熟氣質,都擁有太過於痛苦的經歷嗎?

 

那個叫做清秀的孩子,在那年的和州被馬車給輾斃了,不是亡於被妖魔所抓傷的傷口,而是亡於官吏的無度。

 

那時候眼睛逐漸看不見的他,若是可以到達堯天,能夠像青衣一樣活下來嗎?

 

據青衣的說法,他的眼睛也是因為妖魔的毒性的緣故所以才看不見的。

 

不過還活著比甚麼都要重要。

 

只要活著,就算現在所遭遇的困境讓人痛苦萬分,但生命一定會自己找到出口的。

 

只要還活著就好了。

 

所以自己看見青衣的時候,偶爾會有錯覺,就像是清秀還站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每當這種時候,往事就如同潮水一樣將自己淹沒。

 

「我寫好了。」青衣停下筆把紙交給發呆中的小鈴。

 

「好。」小鈴有些慌張地中斷思緒,接過青衣遞給自己的紙。

 

看見紙上的筆跡,小鈴有些傻眼了。

 

原本以為青衣說要寫藥單,不過是小孩子的逞強罷了,雖然青衣似乎會很奇怪的術法,能夠清除自己、遠甫和桓魋身上從紅袖那裡印染而來的血腥味,以免讓景台輔受到影響。

 

但寫字對於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來說,是太過勉強了吧?

 

自己對寫出來的字跡是否可以辨認並不抱持著任何的期待。

 

第十四章(14.6)

 

不過眼前自己所見到的字工整端正,比起自己或是陽子這麼長時間下來所苦練的字還要更加整齊,青衣所寫的字已經可以和祥瓊寫出的一手好字相比擬。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著青衣撰寫,自己是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的字體是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孩子寫出來的。

 

見小鈴似乎沒有反應,「就把握時間準備現在去採買吧,小鈴等會不是還得回金波宮去嗎?而且最近這樣麻煩你來照顧紅袖,金波宮與這裡兩頭跑,小鈴也需要長一點的休息時間。」青衣催促著。

 

「好。」小鈴點點頭。

 

「我跟紅袖說一聲,我們就出發。」青衣說著便走向紅袖所居住的房間。

 

真是個貼心的孩子。

 

小鈴在心中想著。

 

不過這兩個姐弟究竟是誰呢?

 

那個叫做紅袖的女孩子,給人一種好像祥瓊的感覺。

 

年紀相仿,出身良好,連應對進退都非常得體,就像是祥瓊的翻版一樣,甚至比祥瓊的處事還要更加的伶俐與沉穩。

 

另外一個差別是,紅袖似乎有很好的武藝,至少劍術是不錯的。

 

這一點是自己從紅袖所擁有的那把劍所自行做出的推測。

 

紅袖稱那把劍為墨陽,那是一把劍身連同劍柄、劍鞘都是漆黑顏色的劍。

 

看似輕盈的修長劍身,感覺使用上沒有笨重感,就算是單手使用,應該也無礙吧?

 

雖然自己不懂劍,不過那把劍雖然沒有華麗的裝飾,劍本身所散發的氣勢,卻也不輸給陽子擁有的水禺刀。

 

而紅袖本人,就這幾天自己幫他換藥與更衣時,所看見滿布在身上的傷痕是怎麼算也算不清。

 

有些傷痕甚至是非常大範圍的,雖然穿上衣裳之後就看不見了,但當初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痛吧?而又為什麼會曾經受了這麼重的傷呢?

 

比較起來,新增加的傷痕不過就是那些舊傷痕的些微而已。

 

紅袖的過去究竟是怎樣的呢?明明是個女孩子,卻擁有那麼多抹不掉的傷疤。

 

因為當自己第一次見到那些舊傷痕的時候,曾經問紅袖,「好多傷痕呢,去不掉嗎?」

 

那時的紅袖的眼底,似乎有些甚麼難以言喻的情緒,卻還是沉穩地回答自己,「去掉的話,我怕我會忘記,而且留下來也沒有甚麼妨礙,就讓他留著吧。」

 

不想忘記的事情是甚麼?

 

自己沒有再繼續往下追問。

 

第十四章(14.7)

 

看紅袖的樣子應該是出身良好,曾經受過良好的教育,然而卻持有朱旌的身分。

 

畫有朱線的旌券,那是沒有國家的人,那是四處漂流的人所擁有能夠證明身分的旌券。

 

曾經遇見過的事情究竟是怎麼樣的呢?

 

而又為什麼會成為朱旌,是因為國家滅亡了嗎?還是有其他的理由?

 

不管如何,那應該是很悲傷的往事吧。

 

 

「冞會和硥一起待在這裡,你只要負責好好養傷就好,」青衣坐在紅袖的床沿這麼說。

 

「我知道。」紅袖輕聲嘆息。

 

想要單靠自己的力量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完全復原,果然是很困難的事情,如果是師傅們的話,會比自己現在做得更好的。

 

還是不夠呢,就算已經跟隨師傅們這麼久遠的時光,自己所欠缺的東西還是這麼地多。

 

「我等下還會去一下界身的座,把錢都提領出來。考慮到以後還得在這裡待上好一段時間,光靠藥盒裡的藥是絕對不夠的,還是得到藥鋪去一趟才行。而且在這裡接受桓魋的照顧,也很過意不去。」青衣輕聲地說。

 

不想虧欠與那座高聳入雲霄的凌雲山有關的人甚麼,至少要盡到自己可以做到的程度。

 

「也好,這樣的話,那兩匹吉量所賺來的錢可就得要全提領出來才行。」紅袖同意青衣的看法。

 

雖然有些可惜,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只是距離自己、青衣和師傅們帶著那兩匹吉量從雁國的令艮門離開黃海,時間已經匆匆地過了快要一年。

 

現在已經是秋季末、快要初冬了。

 

甚麼時候師徒四人才能再像以前一樣四處去旅行呢?

 

關於提領出所有存在界身的金錢的事情,雖然結論一樣,不過自己所持的論點和青衣有些不同。

 

若是不考慮青衣對於對於那些凌雲山的看法,師傅們也不會樂見自己積欠那座山甚麼的吧。

 

雖然師傅們對於那座堯天山的複雜情感,兩個師傅們不曾親口對自己說過。

 

自己所知道的,都是從那些在師傅們的宮殿裡看不見實體的幾近於透明的存在告訴自己的過往罷了。

 

「那我就和小鈴出發了。」青衣說著退出了門外。

 

退出門外的青衣倒是沒有立刻離開門廊前,而是呼喚著,「冞、硥。」

 

兩隻騎獸很快就回應了青衣的呼喚。

 

青衣對著兩隻騎獸交代了行蹤,以及讓他們好好照顧紅袖,就和已經在後門等候的小鈴一同上街採買。

 

第十四章(14.8)

 

自己能夠通曉妖魔與妖獸的語言,那是師傅們教給自己的溝通方式。

 

據說如果是麒麟的話,天生就可以聽見萬物之聲,就算對方是妖魔、是妖獸或是不能說話的人,在溝通上也都沒有罣礙,這也是麒麟之所以在國家中擔任百姓之聲的重責的緣故。

 

然而自己並不是麒麟,天生也沒有聽見萬物之聲這樣的異能,所以必須要透過特殊的玄術讓自己可以聽得懂妖魔與妖獸的語言。

 

不過就算如此,自己能聽得懂的,相較於麒麟也只有部分而已。

 

紅袖的話,能夠聽見的比自己更少,師傅們說那是因為天賦力量差異的緣故,那是因為,像自己這樣天生就具有強大力量的人就算是在十二國中的人數也屈指可數。

 

而這些人不是無名而終,就是在國府裡擔任玄官的工作。

 

如果當初的自己沒有遇見那件事情,那麼自己的生活就會像師傅們所說的一樣吧。

 

只是,雖然能夠遇見師傅們、遇見紅袖,自己覺得很感謝,然而那年的事情卻也成為心中再也無法彌補的缺憾。

 

 

硥和冞自來到這個屬於夏官長在下界的府邸就沒有待在騎獸的獸欄裡面,而是在這個院落裡面的一角,或屋頂、或廊道、或庭院待著。

 

原本桓魋要讓他們待在獸欄裡的,只是青衣卻這麼要求,「雖然這樣不合規矩,但如果可以,是不是能夠讓他們待在這個院子裡就好?另外是不是能夠不要讓其他的人進到這個院子裡來?」

 

桓魋原本想拒絕,不過遠甫卻也替青衣一併這樣要求著。

 

有甚麼特殊原因嗎?桓魋想不透。

 

不過既然連太師遠甫都這麼說了,那麼自己也覺得就這麼依他們吧。

 

也就因為這樣,硥和冞就安置在這個紅袖和青衣所待的院落裡面,會進出裡面的人只有桓魋、遠甫、小鈴還有青衣與紅袖。

 

桓魋原先擔心的是,青衣、紅袖和兩隻騎獸沒有人可以照顧,不過事後證明這完全是自己多慮了。

 

兩隻騎獸有青衣照料著,不過與其是說青衣在照料,不如果說是那兩隻被稱做硥和冞的騎獸主動幫忙著青衣吧。

 

第十四章(14.9)

 

而且不需要大聲喝叱,也不需要命令,就會非常地主動幫忙,甚至是主動擔任起守衛院落的工作。

 

這真是超乎自己所認知的騎獸範圍了,聽見這個情形的遠甫卻只是笑笑,沒有非常吃驚的樣子。

 

是因為遠甫和紅袖早就認識的緣故嗎?

 

而紅袖與青衣應該不只是普通的朱旌,或者是普通的浮民吧。

 

從紅袖看上去和祥瓊差不多年紀這點,再加上遠甫在金波宮的時間是大約從赤樂三年和州之亂平定之後開始,到現在已經是赤樂二十八年年末,近赤樂二十九年,這段時間的遠甫以自己所知道的,很少離開金波宮,就算有訪客,也沒有像紅袖與青衣這樣的朱旌。

 

兩點綜合起來,自己覺得紅袖和青衣也是擁有著不老不死仙籍的仙人。

 

是屬於國家的地仙?還是哪一國的飛仙呢?抑或者是像小鈴一樣,是某個飛仙洞府中的僕役?

 

桓魋百思不得其解,這也是充滿桓魋這幾天心中的疑惑。

 

 

「要把所有的錢都提領出來嗎?」界身裡的人問著青衣。

 

「是。」

 

「那麼請稍等我一下。」界身裡的人看看青衣的旌券又看看掛在旌券旁的界身的小木牌這麼說。

 

界身,是一種常世裡流通金錢的專門地方,各國各都市中幾乎都有界身的座存在,界身本身是一種有實力的組織。把錢在某地存入界身之後,界身會給與一個小木牌,小木牌上有烙款或是稱為烙印的紋樣,持著這個印有特殊烙款的小木牌前往其他的地方,就可以在任何一個界身的座領取出所存入的相對應的金額。

 

各個界身就是依據小木牌上的烙款或烙印的獨特紋樣來解讀存在裡面的金額。

 

師傅們曾經對自己說過,界身的流通方式與功能,在現在的虛海的那端被稱為一種叫做銀行的組織。

 

青衣與小鈴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等候著。

 

小鈴原本有些好奇,為什麼要把所有的錢都提領出來呢?

 

拿著朱旌旌券的紅袖與青衣,應該沒有多少錢可以存在界身裡吧。

 

因為兩人所擁有的騎獸根據紅袖的說法,是兩個人自己抓的,所以不需要花錢。

 

第十四章(14.10)

 

之所以會問紅袖關於兩人的騎獸,是因為自己曾經買過一隻三錐當作坐騎,那時可是把采王給自己的旅費幾乎用盡所以自己很好奇像紅袖與青衣兩人的騎獸必須要花費多少錢才能買得到。

 

畢竟那麼聽從主人命令以及不需要吩咐就能心靈相通的默契,非常的罕見。

 

不過,對於主人以外的其他人,像自己、桓魋或是遠甫,那兩隻騎獸則是完全不聽命令的,而且目光裡帶了野性,卻又不會任意攻擊別人。

 

自己唯一見過像這樣的騎獸,是以景台輔為主人,但會聽從陽子命令的使令,不過使令是與麒麟訂定契約的妖魔,所以自己很好奇。

 

就這點來看,紅袖與青衣不是普通人吧?也不僅僅是普通的朱旌或是普通的朱氏而已。

 

小鈴的心中存著這個想法。

 

 

「紅袖說你們在不久前曾經去過現在的芳國?」小鈴在採買回程的路上這麼問青衣。

 

青衣不是個愛說話的孩子,至少在和自己、和桓魋、和遠甫相處的時候是這個樣子。

 

小鈴在一片沉默中想找話聊,突然想起前天聽見紅袖唱起一首自己非常熟悉的歌曲。

 

那是和自己一樣住在太師府邸的祥瓊經常哼唱的一首歌-偲芳歌。

 

祥瓊說,那是他還是芳國公主的時候,常常在賓客來訪與王宮的宴會上表演的一首歌曲,也是當時他在在宮廷玩樂時最愛唱的歌。

 

那首歌是由芳國的國都蒲蘇鷹隼宮的宮廷樂師們所創作的,專屬於他的歌曲,歌詞的內容非常地無憂無慮、天真無邪。

 

那時候的他在無憂無慮地快樂唱著這首歌的同時,芳國各地卻有數不盡的人民因為犯了小過錯而無預警遭受死刑,相對比之下是如此的諷刺,就好像這首純潔無瑕的歌上染了無數的血腥一樣。

 

那時候的他不懂得甚麼是公主的責任,只知道享受公主的身分所帶來的榮華富貴,所以後來遭受到父王與母后在自己的眼前被殺死的厄運、以及被剝奪公主的身分、仙籍而淪落到下界的里家時,曾經懷抱著深深的怨恨。

 

第十四章(14.11)

 

然而,這些當時祥瓊認為不公的待遇,讓他在芳國、恭國又再度做出了錯事。

 

後來祥瓊來到了慶,也逐漸了解到自己之所以會遭受到這些,是因為自己沒有體認、盡到一個公主的責任。

 

偲芳歌中所提到的無憂無慮的娃娃,是描述著還是芳國公主的時候的他的無憂無慮,同時也暗指了那時候的他,不過就是像一個人偶一樣沒有屬於自己的情感,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承擔的責任。

 

祥瓊這麼說的時候,原本深紫的眼眸更為深邃了。

 

自己在太師府邸聽見祥瓊所唱的偲芳歌,歌詞依舊純真、美好,但歌聲裡增添了一層圓融、成熟,讓人感到海闊天空且雲淡風輕,就好像是在告訴著聽見這首歌的人,苦難總有一天會過去的。

 

就像是祥瓊,終於明白自己的境遇一切都是自己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一切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也重新找到自己應該前進的方向一樣。

 

「嗯,因為師傅們說想去芳國拜訪一個老朋友,所以帶著我們設法度過了橫隔著芳國與恭國的虛海。在要前往蒲蘇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一個正被妖魔攻擊的人,師傅們和紅袖把妖魔殺了以後,那個人覺得很感謝。知道我們是朱旌,為了答謝我們,所以教了我們一些他所知道的樂曲。」青衣停頓了一下,「據他的說法,他以前是芳國宮廷的樂師。前峰王去世後,他就奉還仙籍回到故鄉。」

 

青衣是知道小鈴是有聽見紅袖在吟唱這首歌曲的,因為當紅袖唱起那首偲芳歌的時候,他雖然不在房間裡,但在外面他仍然是有聽見紅袖的歌聲。

 

只是小鈴不知道的事情是,紅袖是透過樂音的力量在自我恢復、治療著。

 

「這樣啊,你們去到芳國的時候,那邊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呢?」小鈴問著。

 

祥瓊應該會很想知道故鄉的近況吧,雖然曾經回去過一次,然而金波宮的事情繁忙,再加上還在向遠甫學習,實在也抽不出空,所以只能從定期往來芳國與慶國的使者中知道芳國的現狀。

 

「雖然比不上有君王在位的國家,但是我們在路上遇見的人們都說,以惠侯為首的朝廷讓國家很安定,相信新的君王繼位國家會更好的。」青衣只簡短地說明著。

 

第十四章(14.12)

 

芳國嗎?

 

芳國與恭國的虛海滿布著妖魔,如果沒有士兵或是武藝高強的人護衛是不會有人輕易地來往的。

 

自己還記得那時候師傅們為了省事,還是經由雲海上方通過,因為雲海上方不會有妖魔。

 

雖然到了芳國的時候,還是得從雲海上方降落,不過至少省了一部分的麻煩。

 

而師傅們之所以會到芳國,倒不是去見甚麼老朋友,只是四處走走看看罷了,沒有特定的意圖。

 

「不過到荒廢的國家去,不會害怕被妖魔攻擊嗎?」小鈴好奇地問著。

 

青衣笑了,「人比妖魔還要可怕,你不這麼覺得嗎?小鈴。」帶著稚嫩的童音,這麼回答。

 

畢竟師傅們的宮殿入口四周滿佈著妖魔的巢穴,想要從雲海下方進出師傅們的宮殿,就必須要通過難以計數的妖魔群。

 

所以如何應對、如何對付、如何躲避妖魔對於自己而言,對於紅袖而言,就像是呼吸一樣稀鬆平常,同時也是自己第一件從師傅們那邊學到的事情。

 

姑且不論這點,妖魔的思緒單純遠遠比不上人心的複雜與醜惡。

 

妖魔圖的是狩獵時的歡娛、狩獵後的生存,然而這些意圖中,卻也保持著與其他妖魔的平衡,人類卻不是這樣。

 

「這麼說也是。」小鈴不自覺地伸出手摸著青衣的頭,好沉重的回答,真是不適合這樣的年紀呢。

 

十三歲的年紀應該是天真活潑的吧,但在青衣的身上卻只看見了沉重與成熟。

 

青衣感受到小鈴的手在自己的頭上摸著,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沒有甩開,只是說,「小鈴。」

 

「是。」突然被叫了名字的小鈴有些緊張,接著很快地就把手放下來,以為青衣不喜歡別人這麼碰他。

 

青衣卻拉過小鈴的手,把小鈴護在自己的身後,「無論發生甚麼事情,絕對不能離開這個圓圈,」一邊嚴肅地說著一邊在地上用手上的竹杖劃出一個把自己和小鈴包圍住的圓。

 

「甚麼?」小鈴有些反應不及。

 

就在小鈴正想要繼續追問,一群人很快地將小鈴與青衣包圍,就連小鈴也察覺到對方來意不善。

 

「乖乖跟我走。」領頭的男子凶惡地這麼說,但眼神裡所透露的訊息卻似乎不是這樣,似乎在說快走,就像是被甚麼控制一樣,這是小鈴看見的景象。

 

青衣卻想起,是那天晚上那些被控制的人。

 

當雨終於停歇、水也退去後,桓魋曾經再度回到那個山丘,那些人卻已經都不見蹤影。

 

第十四章(14.13)

 

又被控制了嗎?

 

那時候原本是打算等野木上的術法解除之後,再回去做後續的處理,至少可以印上預防再次被控制的術法。

 

不過因為沒有預料到想要解除野木上的術法,那是必須要踏進陷阱裡面才能夠解除的術法,也導致紅袖受了重傷。

 

再加上野木上的術法解除後,雨並沒有完全停下,所以只好把那些人暫且拋諸腦後。

 

剛剛自己就注意到了,似乎是從離開主要街道轉向無人的巷弄時,就已經被跟蹤。

 

這就是紅袖要自己向遠甫求救的原因嗎?

 

青衣輕輕的嘆息,而眼前的人少了紅袖的幫忙,再加上還有小鈴在,就算想要逃也很難逃走。

 

「是甚麼人?」小鈴看著眼前拿著武器來意不善的一群人,低聲問著。

 

「他們都被控制了,小鈴,無論發生甚麼事情,絕對不能踏出這個圓圈,知道嗎?」青衣簡短的說明著,也再次強調。

 

「可是。。。,」小鈴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條通往桓魋在下界的宅邸的路平常就沒有甚麼人會來往走動,而自己並沒有武藝,就連防身的武器都沒有,該怎麼辦才好?

 

「乖乖聽話不就好了嗎?」上前的人腳步卻停留在青衣剛剛所畫的圓圈之外,無法再上前。

 

「為什麼會。。。?」小鈴很吃驚,原本以為會被攻擊的,卻發現都被擋住了,彷彿圓圈是一道無形的牆一樣。

 

「是暫時性的結界,不把外面的人解決掉,可撐不了多久的。」青衣說完隨即低聲叫喚著,「冞。」

 

小鈴覺得更加混亂了,離宅邸還有一段距離,青衣的音量不足以讓騎獸聽到吧?

 

不懂。

 

不過比起這件事情,眼前應該要怎麼脫困才好?

 

 

冞正和硥一起待在紅袖所在的房舍前守候著。

 

原本應該和青衣一起上街去的冞,正有些不滿主人沒有帶他同行。

 

基於獸的預感,青衣這趟出去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如果是和紅袖在一起,那倒是沒有甚麼可以擔心的,因為紅袖總是會照顧好青衣,而且紅袖的劍術極好,更不需要擔心青衣的安全。

 

第十四章(14.14)

 

而那個跟青衣一起去採買的,叫做小鈴的姑娘,看似就是不會武藝,若是有甚麼危險,恐怕還是要靠青衣保護的吧。

 

只是主人的命令無法違抗,就算他們的感情比較像是同伴,但主從的關係不曾改變過。

 

以至於冞從青衣一出門就非常焦躁不安的在院落裡走來走去,相較於冞的不安,硥則是安靜許多。

 

等著等著,冞突然抬頭,然後大吼一聲就奔出庭院,就像是被甚麼東西牽引一樣。

 

那是主人在呼喚自己的聲音,透過青衣右手上的小木牌,自己確實聽見了青衣在呼喚自己的聲音。

 

相對於左手的木牌是用來呼喚自己的騎獸,青衣和紅袖右手的木牌可以把自己的聲音正確無誤地傳達到騎獸的耳朵中,這是為了防止和自己騎獸走散或者是騎獸不在身邊,卻需要騎獸的緊急情況發生。

 

「冞去哪裡了?」聽見冞的吼聲的紅袖迅速地從房裡出來,墨陽劍就繫在腰間。

 

冞是不會不聽話亂跑的,尤其是這樣無故亂吼叫又無故自行離開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自己、青衣和師傅們所豢養的騎獸就說不一定,但冞、硥、玄、玈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一定是青衣發生了甚麼緊急事態需要冞的幫忙。

 

硥也對著紅袖吼叫了幾聲。

 

紅袖嘆了一口氣,很快地坐上硥,「先跟上去。」

 

自己的能力還沒有辦法像青衣一樣能夠一下子就理解硥的意思,不過先跟上去不會有錯的。

 

 

即使很明顯的可以看得出來身體虛弱,但真的好強,小鈴看著隨著冞趕來加入戰局的紅袖驚嘆著,就連劍鞘都沒有稍離劍身,轉瞬之間來襲的人數已經銳減了一半。

 

青衣在冞到達的時候又再次強烈要求自己不可以踏出圓圈,把手上原本採買的東西都交給自己後,就踏出圓圈外與眼前這些不知道從哪來的人奮戰著。

 

冞和硥也不遑多讓,對於來襲者也沒有手下留情,再加上紅袖的強悍,很快就只剩下小鈴、青衣、紅袖、冞和硥是站著的了。

 

第十四章(14.15)

 

「呼,」紅袖大大的呼出一口氣,用墨陽劍拄地支撐著自己。

 

「不要緊吧?」青衣急忙探問。

 

而一旁看傻了眼的小鈴也反應過來,快速的走向已經靠在硥身上休息的紅袖,「要不要緊?」

 

紅袖擺擺手,做出了別擔心的手勢,「只是體力上沒有辦法支應,不要緊的。」

 

「幸好不要緊,」小鈴這才鬆了口氣,環視四周,「不過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攻擊我和青衣?」

 

「他們恐怕是衝著我和青衣來的吧,他們被用特殊的法術控制住了,恐怕就是控制住他們的人覺得我們兩個很礙眼,居然破壞了他的計畫,所以才會讓這些人來帶我們回去或者就這樣殺死我們。」紅袖一邊調整紊亂的氣息一邊平靜地說著。「被術法控制住而像人偶一樣,是非常可憐的。」眼睛看著四周倒臥著的人。

 

「嗯,沒有辦法依照自己的自由意志行動嗎?真的很可憐呢。不過紅袖和青衣破壞了甚麼計畫呢?」小鈴問。

 

沒有回答小鈴的問題,紅袖反而先向青衣詢問,「不能想點辦法嗎?」

 

自己的力量是做不到的,不過青衣可以,可以在這些人的身上印上防止再次被控制的印記。

 

「我來處理吧,紅袖你好好休息。」青衣說著就從紅袖的身旁站起,走向倒地的人。

 

「那是甚麼啊?」小鈴低聲驚呼。

 

青衣手上的還有頸項上的陳舊木牌不知道在甚麼時候變成了黑色的剛玉,然後青衣所站的地面短暫地發亮後,又恢復平靜。

 

「遠甫甚麼都沒有告訴你嗎?」紅袖不帶驚訝地問。

 

那個老者想必是考慮到師傅們,所以甚麼都沒有多說吧。

 

「嗯。可以告訴我嗎?」小鈴實在是覺得很好奇。

 

自己受託時,遠甫並沒有多說,只說是有個女孩子受傷,桓魋不方便照顧,所以拜託自己幫忙,同時也請自己不要對誰多說。

 

自己原本以為紅袖與青衣是桓魋的朋友,為了怕其他人有奇怪的聯想,所以才會要自己不要說出這件事情,不過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個樣子。

 

紅袖還沒有回答,就被不知道甚麼時候走回來的青衣打斷,「我有點擔心路木的狀況,紅袖。」

 

第十四章(14.16)

 

小鈴轉過頭看著青衣,剛剛的黑色剛玉已經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原來的陳舊的絲線與護身符,青衣本人也沒有剛剛的異樣感,就好像剛才的景象是幻覺一樣。

 

路木?

 

那不是位於王宮中的里木嗎?

 

發生甚麼事情了嗎?

 

而剛剛又是怎麼回事?

 

小鈴心中滿溢著疑惑。

 

「小鈴,請代我轉達遠甫,就說我們回去一趟,最快明天中午前應該可以趕得回來。這邊的人,已經沒有事了,不過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會清醒,還是找桓魋來處理一下比較好。」紅袖也沒有回答青衣的話,只是這樣告訴著疑惑的小鈴。

 

「要回去哪裡?」小鈴問,朱旌是沒有家的吧,而且不就是因為沒地方可去,所以才會待在桓魋在下界的住所嗎?

 

實在不明白呢。

 

「關於這個,就請你問問遠甫吧,遠甫會解答小鈴你的疑惑的。如果青衣的直覺是正確的話,那麼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沒有辦法現在一一向你解釋清楚。另外請轉告遠甫,請他明天中午過後撥空來一趟,我有事相商。」紅袖的語氣帶了緊急的意味。

 

「我知道了。那麼你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小鈴這麼催促著。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糾纏,不如直接向遠甫問清楚,而且看看時間,自己早就該回金波宮去,在這裡被這些躺在地上、不明身分的人耽擱了太多的時間了。

 

「那麼就麻煩了。」

 

紅袖撐起身體,跨上硥,而沉默著的青衣也跨上冞,兩人隨即往天際飛去。

 

小鈴送走兩人後,也提著採買的東西先行回到桓魋在下界的府邸,然後回到金波宮去。

 

慶國會往好的方向走去嗎?

 

小鈴走在回金波宮的路上這麼想著。

 

紅袖和青衣看起來並不是甚麼壞人,而且如果他們是會危害國家的、不值得信任的人,遠甫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思。

 

這段紅袖在桓魋的宅邸裡養傷的時間裡,在紅袖體力許可的時候,遠甫偶爾也會來和紅袖談話。

 

雖然自己遠遠的沒有聽見話題的內容,不過紅袖和遠甫的表情都很沉重,似乎在商討一件很為難的事情,每當這種時候,青衣都只會沉默地坐在一旁聽著,很少加入討論。

 

再加上剛剛青衣提到了路木,那麼紅袖與青衣的角色是像當年在和州的時候,自己、虎嘯和夕暉所扮演的角色嗎?還是近似於當年的桓魋的角色呢?

 

自己不明白。

 

或許再告訴遠甫剛剛的事情之後,自己也可以得到一個比較清楚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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