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6.0)

 

泣いても一生、笑っても一生、ならば今生泣くまいぞ

 

笑也是一生,哭也是一生,那今生不要哭

 

(日劇-JIN -仁-仁醫。夕霧太夫)

 

註:

『太夫』就是古代日本江戶吉原中的遊女中層級最高的,也就是後來俗稱的花魁(おいらん)

 

第二十六章(26.1)

 

慶國。金波宮。太師府。騷動發生後當天傍晚

 

「還是沒有找到嗎?」陽子看著眼前殘破不堪的庭院一邊問著剛走到自己身後的人。

 

庭院中已經有為數不少的、由負責維護金波宮的建築的掌舍所派出的奚在整理著混亂的局面,只是破壞的程度太嚴重,就算花上很長的時間大概也不能夠完全復原到原來的模樣吧。

 

「嗯,已經將凌雲山四周,還有綿延在凌雲山麓的階梯狀城市都找遍了,但是沒有任何蹤跡,就連。。。」桓魋回答到一半就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就連甚麼?」陽子回過頭看著一臉為難的桓魋。

 

「就連一點遺骸都沒有找到,」桓魋的表情帶了沉痛,「原本是推想,如果是從雲海之上落下的話,那麼大概不會有全屍。。。。」

 

桓魋這還是第一次覺得這些話這麼難說出口,這還是第一次覺得失去誰而令人覺得哀痛難解。

 

從自己擔任州師將軍,不,應該說自己踏上軍旅之途以後,自己就非常清楚,做為夏官,不管是自己的性命或是他人的性命都可能隨時在下一轉眼喪失。

 

這樣的覺悟自己是有的。

 

只是,現在的氣氛實在過於凝重了。

 

只是,至少要找到屍骨才行。

 

卻毫無所獲、徒勞無功。

 

紅袖和青衣並不是慶國的百姓,持有的旌券是朱旌的旌券,卻如此對慶國盡心盡力、付出一切,就連性命也交託給慶國,現在的情況,在自己的內心中實在覺得很對不起兩人。

 

這一段時間以來,要說到兩人為了慶國所提供的協助,首當疫病在兩人的協助之下也漸漸消失,對於慶國而言,兩人是很大的功臣。

 

而今天稍早所發生的騷亂,卻只能讓紅袖和青衣承擔後果,自己身為禁軍將軍卻甚麼也幫不上忙。

 

無力感與自責感讓這樣的心情更加地沉重了。

 

第二十六章(26.2)

 

陽子和桓魋有著相同的想法,甚至是更加地沉重。

 

雖然紅袖和青衣嚴格來說並不是自己的臣下,然而只能這樣看著臣下為君王赴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比起自己手上沾染著血腥更加令人無法接受。

 

「那麼青衣怎麼樣了呢?」陽子問。

 

景麒和延麒雖然有紅袖所給的黑色的剛玉的保護,但仍舊受到了汙穢與血腥的衝擊,所以都在各自的處所安歇。

 

延王陛下雖然沒有大要,不過畢竟這裡是慶國,尚隆在這裡是客人的身分,姑且不論身分問題,還讓客人受到如此大的驚嚇,被慶國的內務捲進無端的是非之中,只能慶幸所幸尚隆和六太都安然無恙,否則真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和雁國的官吏和百姓交代了。

 

桓魋更是一臉為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陽子才好。

 

「怎麼了?」陽子問,「不是已經讓冬官把碧雙珠也拿來了嗎?多少會有點幫助吧?」

 

因為青衣身上不斷冒著血,為了避免也沾染到自己的身上讓景麒更加虛弱,所以就連浩瀚也阻止自己去看望青衣。

 

「這是為了慶國,也是為了不辜負紅袖和青衣的心意。」浩瀚振振有詞的對自己說,帶著不明顯的激動,維持著一貫的冷靜。

 

再加上這一整天惡耗不斷。

 

似乎就如同紅袖所說,虺所散發的深紅霧氛已經影響到下界,光是堯天一天的回報就已經堆滿了冢宰府和積翠台的桌案。

 

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時間,疫病又變得更加的難以控制與嚴重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騷動也浮出檯面。

 

民心混亂與動搖,就連騎獸也更為容易狂躁不安。

 

只是,這一次,沒有紅袖和青衣的協助,慶國還能夠安然無恙地度過接下來的難關嗎?

 

姑且不說其他,財政捉襟見肘的程度比起自己初初登基的時候更加的困難了。

 

所以自己並沒有甚麼心思可以顧及青衣的情形,一整天下來忙得不可開交。

 

第二十六章(26.3)

 

「就算有碧雙珠,瘍醫還是說血止不住。」桓魋把剛剛從瘍醫那裡聽來的話說給陽子聽,「雖然碧雙珠稍微減緩了血流淌的趨勢,瘍醫也已經把所有傷口都縫合,也用了止血的藥,但血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是一直滲出。瘍醫還說。。。」

 

說到此的桓魋停頓了下來,像是很為難似地,又像是很感傷似的。

 

「說甚麼?」陽子追問。

 

「這個樣子雖然還活著,不過是非常痛苦的,但就連痛苦掙扎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只是勉強活著而已,」桓魋一口氣把想說的話說完,「這樣痛苦,不如早早死去才是解脫,他已經無能為力,只能勉強的維持在活著的狀態罷了。明明隨時都有可能會死,卻死不了,只能一直承受痛苦。」

 

外貌那麼年幼的孩子,卻承受著無比的煎熬,苟延殘喘地活著。

 

「這樣嗎?連碧雙珠都沒有辦法嗎。。。?」聽見這話陽子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了。

 

死不了,卻也救不活。

 

就連救治人性命的瘍醫也覺得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不如死去嗎?

 

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是慶國的未來、從凌雲山墜落卻毫無蹤影的紅袖,還有在生與死的邊緣來回擺盪的青衣,該怎麼辦才好?

 

無所適從。

 

如果紅袖在的話就好了。

 

那麼至少青衣的傷勢對於醫術高明的紅袖而言,不會是件難事。

 

那麼至少紅袖可以用兩人留下來的藥箱中的靈丹妙藥救治青衣,因為就算有各種靈藥,瘍醫也不知道各種瓶罐裡面裝的甚麼是甚麼,又該如何使用。

 

陽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而早上所出現的妖魔還會再出現嗎?

 

如果再次出現,那麼這次也沒有人可以對抗了。

 

無所憑依。

 

「主上和青將軍都在這裡啊,」在這個時候走近兩人身邊的是太師遠甫。

 

「遠甫,」陽子出聲回應,目光又看向庭院之中忙碌穿梭的奚們。

 

「太師,」桓魋則是向遠甫行了禮,然後好奇的問,「太師去了哪裡?」

 

第二十六章(26.4)

 

早上的騷動,居住於太師府的遠甫當然也知道,但當一切都落幕之後,只聽僕役說遠甫似乎騎了騎獸不知道去了哪裡。

 

自己原本以為遠甫會因此而拋下慶國,不再回到這座凌雲山。

 

不過這個念頭只有一個轉瞬停留在自己的腦海中,隨即被推翻。

 

遠甫並不是會因為這個原因就逃走的膽小之輩,雖然如果換成自己在現場的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有足夠的勇氣繼續留下來。

 

但,一整天下來都不見遠甫的蹤影,所以自己其實非常好奇遠甫究竟去了哪裡。

 

遠甫只是習慣性的摸摸自己的鬍子,也和陽子一樣看著映照在橙紅色的夕日下忙碌的人們,沉吟了一會後才說,「我去下界看看能不能夠為青衣想點辦法。」

 

自己目睹青衣的傷勢,又聽見瘍醫所做的判斷,再看見就算是碧雙珠也幫不上甚麼忙的時候,自己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如果徒弟遇到危機的話,那麼那兩位應該不至於袖手旁觀的吧?

 

所以自己匆匆忙忙的前往了玄趾山。

 

只是,徒勞無功。

 

自己焦急地站在那山麓的祠廟之前,卻也只能靜靜地等候直到夕陽西下,然而始終沒有絲毫的動靜。

 

洞府的兩位主人會坐視不管嗎?還是會伸出援手呢?

 

自己不知道。

 

然而,一整天徒勞無功的等待使得前者的可能性卻大增。

 

或許一開始把希望寄託在至今仍舊空無一人的荒蕪祠廟就是錯誤的吧。

 

因為就算紅袖和青衣是兩人授意而來,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兩個形跡飄渺的洞主是否就在慶國,是否就在玄趾山。

 

這一切應該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吧。

 

「那麼?」陽子看著遠甫的目光中帶著期待,就連桓魋也殷切的企盼著。

 

遠甫只是搖搖頭,沒有正面回應,但也充分讓兩人了解到自己的無功而返,「雖然如此,還是得做些甚麼才是。」

 

是啊,怎麼能夠因為這樣就輕易放棄呢。

 

只是下界明明已經是初春,只是雲海之上並沒有四季之別,那麼為什麼還是令人感到如此寒冷。

 

究竟是春寒料峭?還是心灰意冷?

 

「嗯,」陽子點點頭。

 

三人不在多說甚麼,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夕照,各懷心思。

 

第二十六章(26.5)

 

做為玄趾山主人的兩人,其實並沒有不在凌雲山之上的洞府裡。

 

坐在潭水邊靜靜的思考著的茈玗聽見了有人進入玄趾山地域的聲音。

 

玄趾山從根本上而言可以說是一座牢籠,堅不可摧的牢籠。

 

獨立於氣脈之外的玄趾山,原則上沒有誰可以順著氣脈進出,所以唯一的進出方法就是由平常的道路或是由空中乘著騎獸進入。

 

這只是原則上。

 

實際上,玄趾山與氣脈仍有相通的地方,那是就連妖魔、就連麒麟也看不見的通道。

 

只是想要透過氣脈進出就必須要得到自己的允許,釋放某一些限制才行,只是這樣的時機少之又少。

 

同時,為了這座牢籠的警備,只要有人、獸進出屬於玄趾山的區域,自己都會知道。

 

平常的時候這件事情是交由海若掌管的,現在也是。

 

「還沒走嗎?」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蔚軒以著自己原本的面貌-約二十歲左右英姿勃發、具備俊俏容顏的男子對一樣是原本模樣的茈玗-年約十六歲的女性,這麼問。

 

和茈玗一樣,蔚軒在自己原本的形貌的時候,也有另外的名字。

 

蔚軒、茈玗都是為了方便行走於十二國之間而取的名字。

 

只是,就算是原本模樣的時候,也只有極少數,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人會直接叫喚名字。

 

原本模樣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或被稱呼為無極玄君、太陰真君,如碧霞玄君就會如此稱呼兩人;或被稱為季咸君、屏翳君,如久遠年代映落城的百姓;或被稱為主人,如海若屬這類;或被稱為師傅,如在五山時或是出了黃海的紅袖和青衣;或被稱為洞主大人,如需要飛仙身分的時候。

 

真正的名字究竟為何,或許對兩人而言並不重要,因為沒有人會呼喚,那是再也沒有誰會呼喚的名字,就連彼此也極少呼喚彼此原來的名字

 

「嗯,是為了紅袖和青衣來的吧。」這麼回答之後茈玗就不在多說甚麼,保持了沉默。

 

第二十六章(26.6)

 

茈玗從遠甫來到玄趾山山麓的祠廟之後,就移動到凌雲山的邊緣坐著,兩隻雪白的裸足就這樣懸在凌雲山的半空之中晃啊晃。

 

不管是誰看到這幕景象應該會感到很驚恐,深怕茈玗會不會一個不注意就墜落到凌雲山之下,但蔚軒卻司空見慣。

 

因為對於茈玗來說,這樣做並不危險。

 

整座玄趾山的範圍都仔仔細細地銘刻了咒文,那是兩人從虛海的那端-蓬萊到達這座凌雲山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

 

玄趾山是一個堅不可摧的牢籠。

 

裡面的存在出不去,外面的存在進不來。

 

「嗯。」蔚軒也沒有催促。

 

還不到時候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

 

被紅袖送回來的虺的幼子正和其他的虺禁閉在一起進行淨化。

 

被惡意、狂氣與血腥汙染得太過於嚴重,就連心也被扭曲了。

 

恐怕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夠還原到能夠了解自己所在的神智,然後才能夠不躁動,安分地接受治療與滌清。

 

而茈玗和自己是玄趾山這座牢籠的鎖。

 

只要兩人在這座凌雲山之中,那麼就沒有甚麼可以任意的進出。

 

所以在虺還沒有能夠完全安定之前,茈玗和自己哪裡也不能去,否則虺會有機會竄逃。

 

一旦在這種狂躁的情形下逃走,在慶國的氣脈被虺、被人的惡意與狂氣攪亂的現在,恐怕會帶給慶國更大的災禍。

 

所以即便紅袖和青衣需要幫忙,卻也只能袖手旁觀。

 

因為玄趾山所禁閉的不止是虺而已,還有茈玗和自己。

 

無可奈何也無計可施。

 

等待,是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慶國。堯天。金波宮。騷動發生後數天

 

下界的時序已經是仲春近春末,氣候仍舊不穩定,偶還會有春雨絲絲或是冷風吹拂的現在,在雲海之上是不怎麼能夠感受到季節的變化的,至少不會像下界那麼明顯。

 

雲海之上的天氣,也總是比下界和煦許多。

 

杜真和凱之正一如以往守在禁門前。

 

【杜真和凱之是我很喜歡的角色,雖然其實在原著中擁有並不怎麼重要的分量,不過角色的個性卻是我偏愛的類型-出現在小野不由美 黃昏之岸。曉之天】

 

杜真在現在的景王即位第二年才從軍當了兵卒,一年的訓練結束後被分派到左軍,正式執行軍務半年就被派到禁門前守備。

 

同伴凱之,則原先是麥州師,後來因為選卒的緣故,而成為禁軍的一員。

 

第二十六章(26.7)

 

兩人的工作這些年以來偶會配合軍隊裡的重新配置做些調動與改變,不過基本上都是以守衛禁門為主要,這是因為王上非常信任兩個人的緣故,所以才把守衛禁門,這個直接通往雲海上唯一門戶的重責大任交給兩人,兩人也非常樂在其中。

 

雖然經過幾天前的大騷動之後,每個人的心中都還有些惶惶不安,但守衛禁門的工作仍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杜真和凱之現在也一如以往認真的在禁門前守備著。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晨曦所映照在金波宮上的粼粼金光依舊未散,同時現在也是早朝的政務時間,外殿的朝堂上想必今天也是為了慶國近來的紛擾而議論紛紛,各官員也想必是忙得焦頭爛耳。

 

慶國是不是能夠度過這次的危機呢?

 

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的慶國,是否又要如風中的柳絮隨風飄落無依。

 

杜真和凱之同時在心中輕聲嘆息著。

 

兩人神色突然一凜,看著遠方快速移動的黑點。

 

那是甚麼?

 

遠方的雲海之上似乎有一個黑點快速靠近著,是騎獸?還是妖魔?

 

杜真和凱之對望,兩人都不敢肯定。

 

如果是幾天以前,要問自己在這雲海之上會出現的必定是騎獸,但是經過幾天前的騷動,兩人現在的心中都無法肯定這個眼前出現的、快速接近著的黑影是甚麼。

 

緊張的態勢一觸即發。

 

如果是幾天前擾亂的妖魔該怎麼辦才好呢,這是兩人心中浮現的大石,在黑影很快地接近,終於看清來者是一個騎著騎獸的人,兩人的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是從雲海之下穿越隔著下界與王宮的濃霧,也就是說不是從雲海下上來的,原本出現的時候就是在雲海之上。

 

是甚麼訪客嗎?

 

杜真和凱之迅速否定這個念頭,自己並沒有接到任何有訪客來訪的通知。

 

那麼是那個常常不按常理來訪、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鄰國台輔嗎?

 

不,因為坐在騎獸上正降落在眼前平台上的人很明顯是個女子。

 

第二十六章(26.8)

 

兩人猛地想起曾經有一度也是這個樣子。

 

那個戴國的將軍前來慶國求援的時候。

 

飛翔於雲海之上的小小黑點,越來越靠近,騎獸和坐在上面的人影像也越來越清晰,是不預期中的訪客,然後落在禁門前的平台上,然後促使自己的主上聯合其他國家的君王與台輔找回了那落到蓬萊去的擁有著黑麒麟特有黑鋼色髮的戴國台輔-泰麒。

 

只是眼前這個女子看上去並不狼狽,反而更像是哪裡的達官貴人的穿著。

 

弄不清楚了!

 

不過兩人唯一知道的只有一點:能夠從禁門通行的只有王上和宰輔,以及王上特許的人。

 

而眼前的騎獸與其搭載的乘客,並不在自己的印象之中,可以確定的是,並不屬於這些人。

 

這道通往王宮最內部的門,不管發生甚麼事,都不是未經允許就可以騎著騎獸靠近的地方。

 

杜真、凱之和其他一起守著禁門的兵卒,散發充滿殺氣的緊張,懷著不安的心情靠近來者,卻同時被嚇了一跳。

 

映照著早上的金黃色陽光,來者似乎擁有一頭金髮。

 

金色,這個顏色是這個世界裡人人都知道的貴色,同時也是獨一無二的顏色,兵卒們猜測著,是哪一國的麒麟嗎?

 

只是各國的麒麟自現在的景王登基之後,幾乎都曾經訪問過慶國,除了那個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延台輔之外,自己想不出有哪一國、自己沒有見過的麒麟會這樣沒有經過通知就這樣貿然地匆促來訪。

 

是誰?

 

只是下了騎獸的女子,似乎也沒有搭理凱之一行人的打算,從落到禁門前的平台上、下了騎獸後,就非常的靠近禁門平台的斷崖邊,往外向環繞著金波宮的雲海看著,令人擔心是不是會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這高聳的凌雲山的呢?

 

這禁門的所在位置與地面的高度,若要嚴格說起來,已經可以說是深不見底的斷崖高度的。

 

而幾天之前,那兩個這段時間對於慶國提供很多幫助的姐弟之中,名喚為紅袖的姊姊才剛剛從這座凌雲山墜落,再無蹤跡。

 

現在這個女子的動作實在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不小心一點的話,是不是又會發生這樣的慘劇?

 

如果真的發生的話,那麼自己可真是難辭怠忽職守的責任了。

 

第二十六章(26.9)

 

「小心點,會掉下去的。」在詢問對方身分之前,杜真忍不住出聲提醒。

 

「金波宮的晨曦還是這麼令人炫目、這麼美麗。」清脆又冰冷的女子聲音響起。

 

聲音來源是眼前這個不明身分的訪客。

 

女子身旁的騎獸則彷彿是配合、回應女子的話語一樣,也大吼了一聲。

 

眾士兵這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原本只是想上前攔查眼前這個莫名身分的女子罷了,並沒有留心他所騎乘的騎獸,而這個大吼聲,卻吸引了眾士兵們的目光。

 

「這是甚麼。。。?」凱之忍不住將自己的疑問宣之於口。

 

眼前的騎獸,從體態上看上去像是騶虞,不過卻又不像。

 

一般的騶虞是黑白毛髮相間,相當顯眼,雖然有些騶虞的顏色會偏白或是偏黑,但兩種顏色的毛髮都會有,至今還沒有聽過有人抓到純色的騶虞。

 

而眼前的這頭看似騶虞的騎獸,毛色卻是只有單一的黑,就連所擁有的、獨特的、比黑珍珠還要更強、更顯眼的光芒的雙眸,也散發著比一般的騶虞更加的深邃、複雜的色澤。

 

還有那修長的尾巴,優雅的身形,都再再說明眼前的騎獸是騶虞無疑。

 

只是令人感到有違和感的地方是,騎獸的身上並沒有鞍座,也沒有一般騎獸常見的羈索,要如何控制呢?

 

而騎獸眼中所透露出的不馴、強勢、猙獰加強了是無主妖獸這個推論。

 

但妖獸和妖魔不同,野生的妖獸並不會輕易離開黃海到十二國來,更遑論,若不是自己親眼看見,是絕對不會相信這樣看似不馴的妖獸可以讓人騎乘。

 

是了,就和紅袖、青衣兩姐弟的騎獸一樣,只是比起兩人的騎獸,眼前這個全身漆黑又優雅無比的獸,更像是不曾被人馴服的妖獸一樣。

 

似乎是聽見了凱之的疑惑,陌生的、闖入的女子轉過身來看著圍繞著自己的士兵們,像是在為凱之解答一樣,「玈是黑騶虞,很美吧?就算金波宮的晨曦相提並論也毫不遜色呢。」清脆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誇耀意味。

 

第二十六章(26.10)

 

十二國裡的第一道晨曦會落在這座宮殿之上,這也是這座宮殿之所以會被稱為金波宮的原因-宮殿華麗的琉璃瓦映照著太陽的金光,讓整座宮殿看上去就像是籠罩在金色的波光之下。

 

如此令人目眩神迷、如此令人迷醉的波光流轉。

 

就算經過了如此長久的歲月才又再次親自見到了這樣的光芒,自己仍舊為之深深陶醉,一如當年自己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金波閃耀的時候的感動,也一如自己第一次見到玈和玄的時候一樣。

 

「確實是這樣。」凱之反射性的回答。

 

眼前的騎獸原來是黑騶虞嗎?

 

也確實如同女子所言,金波宮晨曦的波光蕩漾也總讓自己和夥伴們感動不已。

 

凱之的視線落在女子的身上,這才有機會完整打量眼前這個女子。

 

擁有驚為天人的美貌,看上去的年紀比自己的王上還要小。

 

如果從外表的年紀來看,要說是女子,不如說是小女孩比較適切。

 

然而與美麗的容顏相對稱的,是所散發出的凜然,不可犯的氣質,透露著與看上去的年紀完全不搭配的成熟。

 

若從這點來看,稱呼為女子會更為適當。

 

曳地的銀色髮絲在金波宮的尚未完全散去的晨曦映照下,似乎隱約地掩映著屬於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顏色。

 

銀中帶著像血一般鮮紅顏色的瞳眸,深邃而平靜無波,看上去就好像是完全不受眼前事物的影響一樣超然而獨立。

 

兩旁的耳上掛著好像黑色玉石所雕琢出來的簡單耳飾,頭上的髮飾也是純然的黑,像是珍貴的玉石所琢磨出來的,又好像是深海中的黑珍珠般圓潤。

 

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非常的簡單,但也是長的令人咋舌。

 

在常世裡,布料絕對不是廉價的物品,眼前的女子穿著長長的裙子,有著長長的下襬,就連襦的袖子也又大又長。

 

層層疊疊的衣物,穿戴在女子的身上,卻一點也不顯得厚重與笨拙,反而顯得相當輕柔與恰到好處。

 

第二十六章(26.11)

 

就彷彿是在映襯著頭髮的顏色一樣,身上的衣物是清一色的白,卻用了深淺不同的白色在衣服上繡出精細的花紋。

 

這是頭一遭自己知道,就連白色,也可以有深淺之別。

 

而穿在最外面的衣服上,還綴著恰如其分的珠玉,珠玉的顏色彷彿有自己的生命一樣,會隨著視角的不同顯露出不同的顏色。

 

絢爛閃耀的五彩珠玉更加襯托出所穿著的白色衣著的貴重與優雅。

 

胸前還配掛著一個看上去像是鏡子,不過卻又不是鏡子的裝飾物。

 

士兵們都看傻了眼。

 

雖然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的身分,不過每個人在心底很清楚的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達官貴人而已。

 

在這個不明身分的女子與他的騎獸落到禁門的平台邊緣的時候,就已經有人立刻去位於禁門旁邊的閨門將閽人請了來。

 

閽人是掌管宮中大小事宜的天官之一,負責守在門旁記錄通行者、檢查身分,然後通報上去。

 

隨著兩司馬跑來的閽人一看到女子和他的騎獸,態度格外的恭敬與謹慎,「請問您是?」

 

閽人暗自打量著,眼前的女子身著貴重的衣飾,就連騎獸也非常的獨特,再加上那頭在晨曦的映照下似乎反映著金光的長髮,看上去應該是哪一國的台輔。

 

但就自己的印象所及,沒有哪一國的台輔的模樣是這個樣子的,除了鄰國的那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台輔之外,也沒有哪一國的台輔會沒有事先打招呼就冒冒失失的在這麼早的時間來。

 

不過誰又能說得準呢?

 

女子卻沒有回答閽人的問題,只是把目光落在提醒他要小心點的杜真以及驚訝於黑騶虞的凱之身上,像是在思考甚麼,沉默不語。

 

不管是自己離開這座宮廷的之前或是之後的時光,從來就不怎麼喜歡這些在雲海之上的宮殿。

 

讓人無法呼吸的繁文縟節,還有深沉黑暗的人心之間的鬥爭也令人厭煩。

 

不過眼前的這兩個士兵,卻擁有獨特的氣質。

 

第二十六章(26.12)

 

出淤泥而不染。

 

正直、質樸。

 

君王的性情,看跟隨他的人就知道君王的樣子。

 

還有那個自己在麥州救了的那個慶國的官吏也擁有相同的東西。

 

還有那個自己曾經親眼見過的君王。

 

這是為什麼遠甫在隔了這麼長久的時間,又再度回到這座宮廷的原因嗎?

 

女子難得地在心中笑了,但卻依舊維持著不變的表情。

 

閽人感到有些不耐煩,正想開口卻被女子打斷。

 

「能不能拜託你們兩個幾件事情呢?」無視於閽人的存在,女子直接向凱之和杜真說著話,清脆冰冷的聲音裡帶了誠懇的請託。

 

閽人卻感到很不高興。

 

因為禁門的兵卒形同是禁軍借給閽人的手下,雖然他們原本屬於夏官統管的範疇,但是現場的指揮權在閽人。

 

但是眼前的女子卻無視自己的存在,也無視自己的問話,就算是哪一國的台輔也太過於無理。

 

「是?」杜真和凱之看了一眼情緒在爆發邊緣的閽人,「可以冒昧的請問您是哪一國的台輔嗎?」

 

「台輔?」女子清脆冰冷的聲音有些訝異,但隨即反應過來。女子隨手撩起因風飄散著的髮絲,「這可是銀色的,是因為晨曦的關係,所以才會顯現出金色,我不是麒麟。」

 

聽見這句話的閽人感到一陣昏眩,不是台輔!閽人立刻大聲喝斥女子的不懂禮儀。

 

女子的神情卻絲毫不為所動,無視於閽人的無禮,繼續向著杜真與凱之說著,「有一個叫做青衣的孩子在這裡沒錯吧?」

 

之所以會來到這個自己以為不會有機會,也不會想再踏進的宮殿,是為了自己那個觸犯了門規的徒弟。

 

即便是出於各種不得已的緣由,而不得不使用了自己一再叮囑要小心、要謹慎的術法,即便是為了選擇拯救人命,而不得不觸犯的規定。

 

然而,不管甚麼原因、不管甚麼理由,任何行為都有後果,也都必須要為了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這也是另外一個自己和蔚軒為什麼不能夠立刻前往的原因。

 

第二十六章(26.13)

 

並不是不能暫離玄趾山,然而,如果忽視了所作所為,只在意這個需要救治的後果的話,那麼會引發、付出更大的後果與代價。

 

擁有強大力量的玄人絕對不能夠任意的做出傷害的行為,這是鐵則。

 

因為一旦將破壞與傷害視為理所當然,那麼,很快的就會連自己的心受傷了也不自知。

 

戒律是用來保護玄人本身更多的。

 

青衣必須要了解所做出的行為是多麼可怕的事情,而又會帶給自己本身多大的傷害。

 

即便那是為了保護誰而做出的行為,也必須要體認到這一點,與此同時還必須要更加堅定自己的意志,才不會迷失自己的心智,而讓自己的狂氣與惡意在無意識之中無止盡的擴大。

 

擁有強大的力量與豐富的知識並不是一種罪過,然而,這樣的恩賜卻需要不偏邪的心、堅強的意志與適當的使用,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維持在均衡的狀態,如此才算真正具有。

 

但,對於現在的青衣而言,前方卻還有一段路得走。

 

所謂的人之道,所謂的玄人的道路,實際上是非常坎坷不平的,尤其是對於天生就擁有強大力量與精通各種玄術的人而言,所謂的終點,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呢?

 

也或許是因為自己總是太過於寵溺青衣的緣故吧,才會讓他一直沒有辦法看清楚自己心中真正的心意,然後對於自己該走的道路感到迷濛。

 

也或許這原本就是需要經過不斷的經驗和時間的考驗,才能夠真正的體會到這一點吧。

 

「是。」杜真和凱之語氣有些黯淡,兩人想起幾天前的騷動,那個叫做青衣的小男孩受了重傷瀕臨死亡,還有那個叫做紅袖的女孩子消失了蹤跡。

 

「我說你!」閽人實在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個女子如此的輕忽自己的存在,就算是哪裡的達官貴人,無禮也該有個程度,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女子接下來要說的話,還試圖上前靠近女子。

 

在快要靠近女子的時候,突然一個吼聲,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色的獸將閽人撲倒在地,雖然沒有傷害閽人,但卻也壓制住他讓他無法動彈。

 

哧牙咧嘴的兇狠模樣不管是閽人或是周圍的士兵都在瞬間感到一陣驚恐,彷彿下一刻就會輕易地撕裂闇人一樣。

 

黑色的獸的模樣就和女子騎乘的騎獸是一樣的純然的黑。

 

第二十六章(26.14)

 

而另外那頭被女子喚作玈的黑騶虞則是警戒般待在女子身旁,眼底的兇殘令人畏怯。

 

周圍的士兵頓時緊張地將手中的武器舉起戒備著。

 

不知道從哪出現的黑色的獸,與剛剛女子所騎的騎獸長得一模一樣,是黑騶虞。

 

「如果我是你,我會立刻閉嘴。」女子看著閽人不帶情感,也不受周圍影響說著。

 

「那個。。。」一旁的兩司馬想說些甚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女子沒有說明自己的身分確實是他的不對,但閽人的態度也令人不敢領教。

 

周圍的士兵其實也對於閽人早就有些不滿,只是礙於職司不同,同時在禁門之前的指揮權是屬於閽人的,也無法說些甚麼。

 

「他不要亂動就不會有事情,」女子看了沒把話說完的兩司馬這樣冷靜地說明,又把視線看回到杜真和凱之手上,「這個請交給青衣,讓他掛在身上。」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從騎獸身上取下的盒子。

 

看上去質地光滑的木盒子,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是像個普通的盒子一樣。

 

盒子裡面裝著的,是黑色的鋼玉。

 

代表力量的黑色鋼玉一共有五塊-護身符、以及四個圓圈狀,應該分別是手環與腳環吧。

 

黑色的鋼玉光滑而細緻,上面雕刻著複雜的花紋,給人地一眼的印象是極佳的工藝品。

 

凱之邊看著杜真,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兩司馬,猶豫地接過女子手上的盒子,正想著要說些甚麼。

 

女子又接著說,「請代為轉告太師遠甫,青衣就暫且請他代為再照顧幾天。」

 

「是,」凱之沒有多想地點點頭,「不過您要不要進去等候?現在太師正在早朝。」

 

如果是想要見太師的話,那麼現在見面不是比較好嗎?

 

擁有洞府的人,那麼眼前的女子應該是哪一個地方的飛仙囉?

 

女子沒有回答好與不好,只是繼續往下說,「另外,請替我謝謝景王,將碧雙珠借給青衣使用。」

 

自己就是特意挑早朝的時間才過來的,勤政的女王想必不會錯過每一場朝議,尤其是幾天前的騷動過後,百官需要的是看見無恙的君王與台輔以安撫自己騷動不安的心。

 

透過紅袖殘留下來的另外一半的墨陽,自己看見了金波宮裡的青衣的情形有多麼緊急。

 

第二十六章(26.15)

 

但是無奈的是,自己現在並不適合移動,現在就連站著也覺得勉強與暈眩,需要很大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好好的站著而且說話呢,沒有時間等候了,否則先倒下的會是自己。

 

離開玄趾山又必須要維持住封閉的鎖,果然依照自己現在的人類身體狀態太過於勉強。

 

擁有無盡生命的自己在這種時候才會覺得時間總是不夠。

 

「對了,還有這個,」女子從黑騶虞的身上又拿了另外一個木盒,遞給杜真,在誰都還沒把自己的話消化完的時候繼續說著,「青衣原來的鋼玉請放在那個盒子裡,」對著已經遞給凱之的木盒示意,「這個請把紅袖的墨陽放進去,請太師一併幫我送回去。」

 

「要送回去哪裡?請問您究竟是。。。?」杜真和凱之都還沒有辦法反應過來。

 

甚麼意思?

 

為什麼會知道碧雙珠借給青衣使用這件事情?

 

是因為消息已經傳到了雲海之下去了嗎?

 

不過王宮中的實際情形就連自己也很難知道,更何況是不在王宮之中的人呢?

 

還是因為他和青衣與紅袖這兩個人非常熟悉的緣故呢?

 

而且究竟要送回去哪裡?究竟是誰?

 

「若水的季咸,你這麼說太師就知道了。」女子這麼說,同時對著壓在閽人身上的黑騶虞示意。

 

黑騶虞接到女子的示意很快就離開閽人的身旁騰空而起。

 

同時間,女子也跨坐到被女子稱為玈的黑騶虞身上,打算離開。

 

「若水的季咸。。。?」一邊站起身的閽人雖然感到憤怒,但如果是飛仙的話,就算是任意妄為也不罕見,喃喃自語的說著,同時努力思索著這個地名與名字的來處,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有哪一座洞府是這個名稱。

 

坐在騎獸上的女子像是在解釋一樣,依舊平靜地回答,「初代的景王是這麼稱呼我的,慶國、瑛州、玄趾山、若水洞、季咸君。」

 

有多久的時間,沒有像這樣介紹自己了呢?

 

一直用著別的名字的自己,一直被別的名字呼喚著的自己,或許其實對於這個名字有許多說不出口的懷念吧。

 

第二十六章(26.16)

 

閽人突然想起那座在離堯天不遠處的凌雲山原來的名字,臉色大驚地指著女子,連話都說不完全,「你。。。,」斷斷續續的話語像是受到嚴重的驚嚇,連話都無法說完整,更是突然頓悟般,頓時嚇的往後跌坐。

 

一人兩獸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喧騰了一陣的禁門前,蹤跡也很快就看不到了。

 

沒人想到要追趕,只是愣愣地看著一人兩獸的離開。

 

那真的是傳說中的玄趾山水若祠的主人嗎?

 

其實當女子提到青衣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感覺到了,只是無法肯定。

 

而當女子說出自己的身分的時候,也確實讓人感到驚嚇。

 

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玄趾山水若祠的主人。

 

雖然在十二國裡很多人都知道玄趾山水若祠是如何的玄妙,但那僅止於口耳相傳的街談巷議罷了,最多最多只存在朱旌的傳唱中。

 

要說誰真正見過玄趾山水若祠的主人,還真沒有人說得出來。

 

這麼說來,太師-遠甫也見過玄趾山水若祠的主人囉?

 

在場的士兵與閽人莫不沉默地想著,然後向同僚們互相確認剛剛所看見的人並不是幻影。

 

 

慶國。堯天。金波宮。太師府

 

青衣自從那天之後一直都安置在太師府裡面。

 

雖然太師府遭受到嚴重的破壞,不過所幸只有庭院的部分需要大量的整修而已,實際上其他的部分都幾乎是安然無恙的。

 

這也是考慮到各項因素所做的決定。

 

除了當時情況的緊急,要爭取時間之外,同時也考量了青衣的身分。

 

一開始就是曖昧不清的身分,入住金波宮的時候,是以太師友人的身分暫時寄居於太師府之中,以太師府為落腳之地的。

 

這樣的安排也是理所當然。

 

戴上了由茈玗所送來的東西的青衣,呼吸逐漸平順,就連身上各處的出血量也開始減少中。

 

遠甫感到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了一部分,如果那兩位願意出面的話,那麼現在慶國所陷入的窘境或許是一個很好的解套的方法。

 

但自己仍舊感到憂心忡忡。

 

第二十六章(26.17)

 

只是委請自己將屬於紅袖和青衣送回的季咸君,其他的甚麼也沒有多說。

 

那麼自己是不是可以假設,紅袖也已經安然無恙的回到那兩人的身邊了呢?

 

遠甫盯著那天從青衣身上取下的、已經斷成兩截的、黑色剛玉的手環和護身符,還有那天緊握在青衣手上,屬於紅袖的墨陽劍,無語。

 

墨陽劍身上曾擁有的紋樣似乎也在回應主人的消失一樣,從那天就毫無蹤跡,光滑的劍身在在都述說著失去了原本模樣的這件事情。

 

那麼現在,是不是消失了蹤跡的紅袖也可以有一點點的希望?是不是即將傾頹的慶國也可以有一點點的企盼?

 

自己是自力昇山的飛仙。

 

追尋正道,同時也講道於民,然而,自己心中還總是有太多的疑惑與不明白,強迫自己不斷地思考所有的一切,也從中不斷領悟到更多。

 

遠甫闔上了手中的兩個箱子,打算要前往玄趾山,交還給委請自己這麼做的季咸君。

 

在箱子闔上的同時,細細的、不明顯的、用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細細的紋樣浮現在盒子的密合處。

 

那是椒圖的紋樣。

 

「龍生九子」,傳說龍生九子不成龍,九龍子性情各異,各有所好。此九子為霸下、螭吻、蒲牢、憲章、饕餮、蚣蝮、睚眥、狻猊、椒圖。第九子為椒圖,又可寫做椒塗,形體似螺蚌,習性好閉,常見於大門。

 

已經關上的盒子除了蔚軒和茈玗之外,再也沒有人可以打開。

 

當然,此事遠甫並不知道。

 

「我和太師一起去吧。」來者是桓魋,「主上也是這樣希望的。」

 

不容遠甫拒絕,桓魋輕鬆地接過對於老者的遠甫而言有些沉重的木箱,與遠甫並行。

 

玄趾山,自己就是在那裏被救了的。

 

那麼當時候救了自己的人,紅袖和青衣的師傅們,就是玄趾山的主人無疑了吧?

 

據浩瀚說遠甫見過那兩位行蹤不明的洞主,也和他們有些淵源。

 

如果能夠見到那兩人,然後讓他們對慶國伸出援手的話,那麼就太好了。

 

或許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坐困愁城、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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