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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22.0)

 

現在或許不可能遺忘與忽略,

 

但不管是怎樣的痛楚,

 

總有一天,

 

一定會成為過去的。

 

現在只要一心一意的勇往直前,

 

努力的活下去。

 

第二十二章(22.1)

 

神將們聽見這句話眼神與心情不免一沉,為了挽救昌浩的性命卻要賠上主人的性命嗎?

 

無法接受!

 

青龍的神情尤其氣憤,又為了那個無能的孫子嗎!

 

然而就像是聽見一個好笑的事情一樣,可以聽得見男子低沉的笑聲,除此之外晴明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果然不行嗎?

 

從剛才就一直接受橘治療的騰蛇已經幾乎完全恢復,謝過了橘,邁步向著晴明的方向而來。

 

橘接受了騰蛇的謝意之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到霽月胸前的墜飾裡,而是靜默的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其中一個原因或許是因為現在的霽月所散發出的靈壓過於龐大,根本無法接近,只能等候霽月下達指令。

 

騰蛇立在晴明的旁邊看著眼前這個模糊的身影。

 

那個自己視為珍寶的孩子,只要還有一點點的希望,那麼就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放棄,就是為了那個孩子,那個據月說還在呼喚著自己的孩子,那個現在需要自己幫助的孩子,自己才會從那個黑暗又冰冷的地方回來。

 

如果有甚麼事情是自己可以為那個孩子做的,那麼不管那件事情有多麼的艱難,自己是絕對不會推辭的,絕對義無反顧,絕對當仁不讓。

 

「只要能夠讓那個孩子回來。不管甚麼代價,我都願意償付!」騰蛇堅定的語氣說著。

 

就像那個孩子為了讓自己能夠保有現在的樣子,而以自己的生命做為代價,讓自己不至於淪入不該去的地方一樣,讓自己保有現在的樣子與至今為止的記憶一樣,自己也願意付出自己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從未畏懼過自己,給自己帶來光明的孩子。

 

模糊的身影並沒有回答,就像是陷入沉思一樣。

 

騰蛇有些著急,月說了,時間已經不多了,再這樣拖下去,那個孩子的希望會更加的渺茫的。

 

「就請您幫幫忙吧,府君大人,」出聲的是從晴明開始招喚泰山府君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霽月。

 

聲調平穩,連感受到的氣息似乎都比較穩定了,沒事了嗎?

 

晴明與神將們將視線轉往霽月所在的位置,卻被嚇了一跳。

 

那是甚麼?

 

第二十二章(22.2)

 

月身上的咒印更加的具體了,刀刃般鋒利的黑色咒文像煙霧一樣纏繞著月本身,然而讓晴明與神將們嚇一跳的不是那具象的咒印,而是在月身上所看到的東西。

 

擁有狐狸的形態,血紅色的眼瞳,還有甩動著的九條長長的尾巴,九尾妖狐。

 

和一般的狐狸不同,那個是純粹用靈力架構出的形象,與其說是軀體,不如說看上去是具備力量的透明空氣的感覺。

 

軀體的形象是隱隱約約的,但是力量卻非常強大。

 

光是看見那鮮豔的眼瞳就讓人感到不寒而慄,卻還是可以看見月的人類軀體被一個銀白色的光圈包裹在妖狐的軀幹中央,就像是妖狐的心一樣。

 

人類軀體的眼眸已經閉上,蜷曲漂浮著,而胸前的墜飾散發出從未見過的耀眼光芒。

 

原本月倚靠著的劍則是懸浮在霽月身體前方,一樣包裹在光圈之中。

 

開口說話的是妖狐擁有尖牙的利嘴,聲調以及聲音與月剛剛所發出的與平常相同卻又有些不同的一模一樣,怎麼回事?

 

月不是繼承了巫女神血系的巫女嗎?

 

為什麼是這樣的形態?

 

晴明與神將們突然想起,還曾經看過月散發出深沉的鬼之氣的樣子。

 

「人之子、神之子、鬼之子與妖之子,」妖狐樣子的嘴又開口說著,「是人、是神、是鬼也是妖,但同時也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鬼也不是妖。」語調平穩冰冷。

 

那是因緣的巧合,所以自己才會擁有這四個的血系,同時屬於又不屬於任何一個領域,再加上與自己擁有幾乎完全相同血系的雙生子哥哥,也是因為這樣,所以自己才會最適合做為元素的容器。

 

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不能選擇自己的血脈,那是自己無法抗拒的命運。

 

霽月又再一次說著,「就幫幫他們吧,府君大人。」

 

「按照協議,這件事情您應該不能夠插手的。」模糊的身影聲音嚴厲,就好像在指責著霽月。

 

「確實如此,若是按照協議我是不能干預的,」霽月沒有否認。

 

不僅是冥者之書確實寫著,如果那個聲音完全墜入黑暗,如果那個孩子完全跨過生與死的那條線,只是兩者都還沒有完全墜入黑暗與完全跨過生與死的邊界,那年所訂下的協議,也包含了不得任意干預人類的選擇。

 

第二十二章(22.3)

 

「那個孩子擁有的東西,是和那時的冥官一樣的東西,」霽月向著模糊的身影做著說明,「還記得嗎?冥官之所以為冥官的理由。」

 

冥官?

 

聽到這個稱呼的神將們的心情很複雜,甚至帶了厭惡。

 

月的話又是甚麼意思?

 

昌浩所擁有的是和冥官一樣的東西?而冥官之所以為冥官的理由又是甚麼?

 

模糊的身影低喃著,「冥官嗎?」

 

「背負著七曜凶星的命運還有不完整的靈魂,在這個都城裡做為人類出世,那是期盼已久的修正命運軌跡的機會。」霽月像是在回憶一樣靜靜的陳述著,「還記得那時的混亂吧?除了冥官以外的七曜,只有那原本不是人類的兩個存活下來,只差一步,這個世界就這樣毀滅了。而冥官之所以為冥官的理由,不過就是閻王太子是負責監督的七曜星宿之一,選擇冥官做為冥官,不是偶然的結果,這一點您不是也知道嗎?」

 

原來是這樣嗎?

 

或許冥官也是有值得同情的地方的,神將們的心中似乎也跟著嘆息了。

 

那麼昌浩也是背負著相同的命運出生的嗎?

 

不,昌浩的星宿並不是凶星,那又為何說昌浩擁有的和冥官是一樣的東西呢?明明不同的,不是嗎?

 

模糊的身影似乎飄動了一下,開口說道,「雖說如此,不過由您來做不是也可以嗎?憑您的力量,要救那個孩子的性命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掌握星辰之宮的一族,要拯救那個孩子的性命是很容易的吧?」

 

如果眼前的身影不是晴明召喚出來的,那麼恐怕自己會有所懷疑。但是,晴明所召喚出來的應該是真切的泰山府君,所以現在是要自己懇求月嗎?那又為甚麼一開始不說清楚就好?

 

晴明與騰蛇正想要說甚麼,卻被月打斷。

 

「就是因為那個孩子擁有和冥官一樣的東西,所以不能由我來做這件事情,」霽月否決了泰山府君的意見。「封印鬆動了,那個孩子的星宿,讓一直封印著的印記鬆動了。若是由我來做,就必須要打開那扇門,那就太不明智了。現在打開那扇門,封印著的印記會被打開,那是絕對不能被破壞的封印!」

 

第二十二章(22.4)

 

「甚麼封印?又要打開哪扇門?」晴明不禁發問。

 

「是以我的靈魂做成的封印,那扇門是人界裡通往天上界唯一的有形通道,同時也是通往星宿的大門,」霽月妖狐型態的尾巴甩動著,像是在拍打甚麼一樣,沉靜的進一步做了說明。「因為欠缺了哥哥和我的靈魂,這也是那時候術法失控的原因之一。」

 

在櫻花精靈庇護了自己的當下,自己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不要違背主君的意願,為了避免因為自己一族落入黑暗之手而讓那扇星辰之門被侵入,所以就使用了那個禁忌的法術,以靈魂作為封印的印記,只要不被動搖,那麼封印就會一直守護著那扇門,守護著與主君之間的約定。

 

這也是為什麼要讓自己重新獲得人類的身分是這樣的困難,因為就算得到許可以回到地面上來,然而失去靈魂的人類是無法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的,所以才會付出了那麼龐大,沉重到讓自己幾乎無法負荷的代價。

 

可是那是不得已的決定,那是失去審神者的自己唯一能夠做出的判斷,妖狐型態的紅色眼瞳稍微黯淡了。

 

模糊的身影開始清晰,出現的是一個長相英挺的倨傲男子,手裡似乎拿著兩個卷軸,「既然如此,生之契與死之契可以交給您,只是。。。」考慮著要說出口的話。

 

「只是甚麼?」騰蛇很著急。

 

沒有搭理騰蛇,男子繼續說著,「要違反這世間的常理,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否則秩序會大亂,您也知道這樣的話會有甚麼後果吧?」詢問著妖狐模樣的霽月。

 

「那麼,就以白色的式神大人的命做為交換吧?」霽月向男子建議著,接著轉向騰蛇,「這樣可以吧?您不是說了,甚麼代價都願意償付嗎?」

 

騰蛇沒有反對,如果付出自己的性命可以挽回昌浩,那麼又有甚麼好猶豫的呢?

 

神將們雖然也不贊同,不過如果這是騰蛇的決定,那麼自己也沒有置喙之地。

 

出聲反對的是晴明,「紅蓮啊,你這樣子做,昌浩是不會覺得高興的。」

 

第二十二章(22.5)

 

模樣倨傲的男子思考了一會,「這恐怕還不夠,您應該知道的。」猶豫的語調。

 

那個孩子已經幾乎跨過了那一條線,而且就目前的情形看來,想要那個孩子回來恐怕也不是那麼的容易,後續的處理會更加的棘手的。

 

「那麼,就算死去,也無法在異界重生,從此完完全全從這個世上消失,我會負責執行的,」看見男子還想說甚麼,霽月的話語更加急促了,「就這樣吧,其餘的部份我會處理的,您覺得如何?再說,那個孩子和我不同,擁有的是有限的人類的生命,不需要付出太過於沉重的代價。」

 

就如同在那遙遠的異國的鍊金術師之間所流傳的等價交換原則一樣,付出的與得到的要恰恰相符,一點不能多,一點不能少,必須要相當。

 

確實付出那個聲音的一切並不足以讓那個孩子從這樣艱難的情形下回來,可是還有別的代價可以彌補這個空缺的。

 

「是嗎?您確定要淌這個渾水?」男子考慮著。

 

「那時候沒有把人殺光的我,應該也要對這件事情負起一點責任,」霽月說著。

 

與晴明和其他神將們不同,聽到這句話的青龍卻有些憤憤不平,「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卻把別人捲進來,」小小的嘀咕聲。

 

霽月妖狐模樣的鮮紅眼眸睨了青龍一眼,沒有對青龍再多說甚麼。

 

現在不是跟他計較這件事情的時候,等以後再慢慢清算吧。

 

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取得泰山府君的協助。

 

「再說,那個孩子和冥官還有一點不同,在他身邊的屬於非人存在的力量,與他的命運與因緣交纏的非人存在的力量,在這件事情的某種協助上,會有相當的助力。那麼您的決定是甚麼呢?」霽月探問著。

 

十二神將、貴船的高淤之神、道反大神,甚至是曾與之為敵的八歧大蛇,還有自己的主君,命運與因緣相互交錯、纏繞,或許可以替那個孩子在命運的夾縫中找到出口。

 

「很久沒有看見您這個樣子了,這是第二次了吧?」男子沒有正面回應轉移了話題。「這個樣子沒問題嗎?人類的身體是非常脆弱的。」

 

第二十二章(22.6)

 

妖狐模樣艷紅色的眼睛回頭看了被包圍在銀白色光圈中的人類軀體一眼,又把視線調回眼前的男子身上,「主君把力量暫時借給我,所以目前不會有問題,只是頂多只能夠暫緩侵蝕的速度,時間不多了。這一次如果不能獲得解決,或許就會到最糟的境地吧。」

 

最糟的境地是夏所操心的,過度使用非人類力量的自己,人類的存在會不會因此而被完全吞噬呢?

 

連自己也不清楚。

 

「那麼。。。?」泰山府君更加猶豫了。

 

「不要緊的,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人類也已經做出了決定。」看了一眼晴明,「接下來就看那個孩子是不是能夠撐過去,這次或許會有不同的結局,我衷心這麼期盼著。」

 

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相信星辰的意志能夠幫助那個孩子度過眼前的難關了。

 

「是嗎?」還是在遲疑。

 

可以感覺到那個孩子已經幾乎跨過了那條線,就快要脫離自己的管轄,不過似乎有甚麼在抗拒著,那是甚麼呢?

 

「覺醒的天狐之血正在保護那個孩子,時間已經不多了,就把生之契與死之契都交給我吧。」堅定的語氣。

 

「這也是第二次呢,與這張幾乎完全相似的臉從我這裡取得生之契與死之契,那一位那時也是像這樣勸說著我,並且付出了龐大的代價,讓您重新取得人的身分,」有些調侃與試探,「做為因為這樣而重新獲得生命的過來人的您,認為付出如此大的代價真的值得嗎?」

 

月在安倍邸的時候說過,自己曾經放棄過人類的身分一次,也是因為透過泰山府君的力量才能夠重新獲得的嗎?又是付出了如何龐大的代價呢?

 

明明看起來只是和昌浩一樣大的孩子,卻似乎有著沉重的過去。

 

就算是身為高階的神祇,就算是具備了強大的力量,或許那並不是幸福。

 

鮮紅的眼眸帶了些許的難過,卻沒有動搖,「所謂的值得與不值得,不應該是由我來判斷的。對我而言,這個世界在那時候就已經完全崩解了,已經毀壞的世界沒有甚麼值得與不值得可言。不過平心而論,這就是命運的弔詭吧?」

 

第二十二章(22.7)

 

霽月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柔和,是至今為止從未出現過的溫柔聲調,「至今,我從未忘記過,那雙就算我總是那麼任性,就算因為我的任性才會走到這個地步,也從沒有放開的手的溫度。」眼睛往上看,就像是在仰望星辰一樣,「那是最疼愛我的哥哥的手。如果我否定了這件事情,那麼也就代表我否定了哥哥的心意,不是嗎?」

 

那是無法斬斷的牽絆,一直連繫著的回憶,也曾經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

 

「喔。。。?那個人現在正在河邊看著這裡發生的事情啊。」府君笑了,「因為眼睛和血脈的緣故吧。擁有對方的一隻眼睛與幾乎完全相同血脈的你們,就算這樣也無法把你們隔開,心和手仍舊會共鳴是嗎?不過。。。」

 

泰山府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霽月截斷,「以十王殿賦予我的權限。」

 

隨著語音揚起,一個黑色圓形物體從月的人類軀體所佩掛的墜飾裡緩緩出現,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看見中央是一個白色的物體,看起來好像是月還住在安倍邸時,七行者出現的那一個夜晚,被稱闇的禁鬼遞給月的東西-冥者之書。

 

月又擁有甚麼樣的權限呢?

 

「在此暫停冥官的職務,以過度干涉人界的事務的理由接受調查,在此期間,冥官所有負責的職務將由十王殿代行。闇、墨、黓、黕、黰、黔、黳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附註:闇、墨、黓、黕、黰、黔、黳都有黑色、陰暗、混濁其中之一的意思。】

 

黑色的圓形物體輕巧的落在闇的手上,接著以闇為首的七行者就消失無蹤。

 

為什麼要暫停冥官的職務?不懂。

 

這就是為什麼冥官對月恭敬有加的緣故嗎?

 

甚至擁有可以停止他職務的權限。

 

霽月睨了一眼充滿疑惑的晴明與神將們。

 

那一夜就和冥官談過了,這樣的處置是必要的。

 

那時候被怨靈所誘騙在仇野以他的血所開啟的術法,因為和心愛的女子有著一模一樣的眼神,所以就答應讓那個人在河邊等候著眼前的老人重逢的那一天。

 

還有那個孩子應該要以性命做為代價,卻只有以陰陽眼的能力做為替代品,而從那條原本應該只有去而無回的地方再度回來。

 

甚至是眼前的老人在臨危之時,也曾經受過幫助。

 

除此之外,在支撐這個國家的地御柱出現崩毀的危機的時候,也插手了。

 

第二十二章(22.8)

 

一次又一次的選擇讓冥府的結界出現了漏洞,所以才那麼輕易就讓焰影,也就是厭魅,那麼輕易的就被有心者從冥府喚醒,並且被利用。

 

甚至,當初道反公主打開黃泉瘴穴的時候,眼前的黑暗力量可以輕易從黃泉逃脫,部分責任也必須要追溯到冥官的緣故。

 

以自己而言,這不過就是曾經身為人類的冥官的選擇的結果,並沒有甚麼大不了的。

 

如果不是冥官,也會是別人,不過是星宿軌跡的必然罷了。

 

只不過,十王殿的那群老頭卻沒這麼好說話。

 

都是因為那家人的緣故!

 

那群老頭憤怒的程度,就連一向平靜的冥地也為之震動。

 

只要再一次,那麼就要對冥官作出懲處,連帶的冥王與冥王太子都脫不了干係。

 

以暫停職務為藉口,就當作是警惕吧。

 

不過與其說是警惕,不如說是做為敷衍那群老頭的手段,同時也修補並強化冥府的結界。

 

不過與其說是敷衍,不如說是自己希望冥官可以繼續安然地坐在冥官的位置上,其他的事情就交給自己來處理,這一次冥官就別再涉入與安倍家有關的事情了。

 

與這個孩子相較,冥官那時的狀況該說是孤立無援吧。

 

就算是有冥府的協助,不過冥官的個性並不會輕易的役使禁鬼,甚至也無法、也無從防範起七曜的消失。

 

這個孩子擁有當代第一的陰陽師,還有十二神將,更有其他神祇的加護。

 

這個孩子只能說真的幸運、幸福太多了。

 

明白霽月心意的泰山府君倒是沒有繼續堅持,「因為有無法實現的願望,所以想盡力實現這個願望嗎?」邊說邊遞出手上的兩個卷軸。

 

霽月沒有伸出妖狐模樣的前爪接過,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兩個銀白色的光團將卷軸包圍,然後就像是有線拉著一樣,光團包裹住卷軸後便逐漸向霽月靠近,「多謝您了。」誠摯的道謝。

 

是甚麼願望無法實現?又是甚麼願望想要實現?

 

沒有介入餘地的晴明與神將們觀察著與咀嚼著眼前的訊息。

 

只是總算從泰山府君的手上取得的卷軸應該要如何使用才能救回昌浩呢?

 

第二十二章(22.9)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您吧,」身型高大的泰山府君別過霽月,就消失無蹤。

 

不過在完全消失之前似乎還可以聽見泰山府君說,「等這件事情完全結束,再到我那裡喝茶吧。」

 

泰山府君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後,在晴明與神將們還沒開口之前,霽月就先行說了,「都城就交給您處理了,難纏的術師會現出原形的,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霽月妖狐外貌的紅色眼睛看了一眼不滿的青龍,又繼續說著,「如果想要向誰討人情的話,這些現在在這片土地上做亂的黑暗,是透過道反公主之手所釋放出來的。」

 

看到晴明與神將們詫異的眼神,霽月輕笑了,「雖然是遭到欺瞞的結果,不過已經扭曲了道反公主的命運,這些結果所造成的影響一定會在將來反撲到道反公主的身上。雖說我已經接受了道反的請託,但至少在那個時刻來臨之前,就不要再增添枝節了。不過就算您不看在道反的份上,也看在在這片土地生活的人的份上,盡力而為吧。」

 

「那麼昌浩。。。」騰蛇忍不住了。

 

霽月看著騰蛇,傳達到自己心中的滿滿祈求,自己已經確實的收到了,聲音的期望可以實現嗎?還是不能呢?

 

一定可以的吧,相信一定可以實現的。

 

那個衷心的祈願。

 

見到霽月似乎有些愣住,騰蛇又再開口,「昌浩。。。」

 

「生之契就交給您保管,白色的式神大人。不過那個孩子的生命重量會壓在您的身上,或許會有點難受,就請您忍耐一下吧。」沒有等騰蛇同意,在霽月前方剛剛包裹住從泰山府君那裡得來的卷軸的其中一個光圈,隨之飄至騰蛇的跟前,接著就消失在騰蛇的身體裡面。

 

騰蛇感覺到似乎有極大的重量突然壓在自己的身上,這就是昌浩生命的重量嗎?

 

霽月接著繼續說,「至於死之契,就讓我保管,」說著,另外一個圍繞著卷軸的光圈就融入包裹在霽月的人類軀體的光圈之中,消失在霽月胸前的墜飾裡面。

 

「還是不知道昌浩在哪裡啊。。。!」小聲嘀咕的是太陰。

 

第二十二章(22.10)

 

「我曾經交給那個孩子的黑色絲線,那個孩子確實讓他在手腕上自然消失了吧?」雖說是詢問,卻是肯定。

 

「是,確實如此。」晴明想起那天月要自己轉交給昌浩的東西,「不過,昌浩究竟在哪裡呢?憑那條黑色絲線又能做甚麼呢?」

 

「我做了記號,那條黑色絲線會引領我方向,」霽月回答著晴明的問題,「只是考慮到還要逃脫出那個結界,除了白色的式神大人之外,最多只能夠再增添一名力量,最好是能夠操縱火的神將。」

 

「操縱火嗎?那麼朱雀,可不可以拜託你呢?」晴明向著站立在一旁的神將請託。

 

真是有趣的相處模式呢。

 

雖說是式神,不過卻是用拜託的方式進行,不是主從,而是朋友嗎?

 

霽月想著。

 

「當然沒有問題。」朱雀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背負在騰蛇身上的重擔,還有一直困住他的羈鎖,真的衷心期盼有卸下與解開的一天。

 

「能不能多一些幫手呢?」勾陣舉手發問。

 

自己在貴船答應過的,眼前的孤獨的同伴需要幫助的時候,無論是甚麼自己都願意盡己所能的幫忙。

 

即便這個孤獨的同伴從來沒有開口要求幫忙過。

 

「恐怕沒有辦法,式神大人。那個結界,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神祇也無法輕易的侵入。嚴格來說,除了我們一族之外,只有一個存在可以侵入,那就是我的主君。」霽月的眼神非常嚴肅,怕勾陣不明白,所以更進一步的說明,「那是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結界術,就算侵入了要想逃脫也得費上許多工夫。兩個神將還有一個人類,考慮到我現在的力量已經是極限了。」

 

「現在的力量?」晴明有些疑問,不要說是妖狐型態的月,就算是人類型態的月,力量也是非常強大的不是嗎?

 

「是的,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大概只能撐到當第一道曙光照耀在貴船的船型石上的時候吧,那個孩子也差不多剩下這個時間。」

 

「時間不多了嗎?」騰蛇覺得有些抱歉。

 

霽月笑了,「就算我想跨過那條河,也已經是無法達成的願望了,所以別露出那種表情。」

 

拋棄了人類身分的自己,將自己的靈魂做為封印的那個時候,就連跨過那條河的資格都捨棄了。

 

那是自己無法達成的願望。

 

第二十二章(22.11)

 

想要和人類一樣經歷生老病死,想要和哥哥和母親大人一起像往常一樣生活,但是都已經是無法達成的心願。

 

或許外祖母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吧?

 

所以才會將母親趕出家門,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件事情不要發生。

 

然而終究無法躲過命運的安排。

 

擁有未來之眼的星之巫女,擁有真實之眼的專屬於星之巫女的審神者,所能看見的未來終究只能是選擇的可能性,最終的結果還是歸於人類的選擇。

 

「那麼,再進入結界之前有幾件事情要叮囑:首先,進入結界之後,不管看到甚麼、聽到甚麼都不要輕舉妄動,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出那個孩子,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霽月叮囑著騰蛇與朱雀。

 

「是。」

 

「再者,裡面所看見的人類確確實實都是人類,不要和他們動手,我會負責清除眼前的障礙的。不論甚麼理由,神將還是別對人類出手會比較妥當。」霽月看了一眼騰蛇,「憑神將的能力要躲避人類的攻擊是很簡單的吧?」

 

騰蛇的眼神黯淡,朱雀則是沒有多說甚麼,只是點了點頭。

 

「那個孩子應該在最高處的神社裡,把那個孩子搶回來以後,甚麼事情都別做,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甚麼事情?」

 

「盡可能的逃!流金會指引你們應該要逃走的方向,在結界崩毀之前盡可能的逃到出口,其他的都不要做,也不要干涉。」

 

「流金?」騰蛇與朱雀同時發問。

 

這才注意到,那個原本掛在霽月手上,後來環繞著冒充昌浩的異形的金色與紅色水滴狀的飾品,不知道在甚麼時候由原本的一金一紅變成了一金一紅一黑三個,懸掛漂浮在霽月的妖狐樣子的前爪上。

 

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在聽到霽月叫喊自己的名字以後,主動的從前爪上脫落,並且分裂成獨立的三個,一個落在朱雀的手腕上環繞著,兩個落在騰蛇的手腕上。

 

「這就是流金嗎?」

 

「結界出入的許可,一個是給那個孩子的,找到他的時候把這個纏繞在他的手上,才能夠從結界上脫出。」霽月繼續吩咐著,「大致上就是這樣,時間不多了,我們就快出發吧,」看了一眼遠方似乎已經微微發亮的天際。「都城就交給您了,晴明大人。」

 

「是,拜託了。」

 

地面在發光,複雜的雙重圈交錯在霽月、朱雀與騰蛇的腳下,一瞬間就消失無蹤。

 

晴明望著已經空蕩無蹤影的地方一眼,就打起精神,「那麼我們這邊也要加快腳步了。」

 

一定可以的,心愛的孫子一定可以得救,否則那個孤獨的神將的心意不就白白浪費了嗎。

 

只是,一定會很傷心的吧,知道那個神將付出了甚麼代價的自己的孫子。

 

使用離魂術所以外貌變年輕的晴明轉過身的背影,似乎和未使用離魂術之前的龍鍾老人的背影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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